眶里掉下来。
上回哭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八九岁那年,他发着高烧,迷迷糊糊间觉得窒息,睁开眼睛就看见崔雪蘅站在他的床边。
她就用那样狰狞猩红的眼神瞪着他,嘴里如念魔咒般地呢喃着那句“你去死,你去死,都是因为你”,手掐着他的脖子不断用力。
那时候小小的他,拼命挣扎,剧痛的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里布满恐慌和震惊,以及一丝绝望。
泪水就那样流淌下来了。
后来
他就再也没哭过了。
那次他明白的是,母亲的不喜,如同冬日窗上的一层薄霜,看似明亮,指尖触碰却只有一片刺骨的寒。
而他现在明白的是,有些去意,如同秋风扫过落叶,不是任何泪水与挽留所能阻挡的。
他的无能为力,只能任凭那份爱而不得的痛楚,在寂静中将自己彻底洞穿。
门一关上,孟笙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靠在门板上,闭眼缓了好几分钟才觉得剧烈跳动的心脏稍微平缓了些,缓缓睁开了眼睛。
里面的沉痛仍旧没有散尽,却好似也稍微冷静下来了。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屋子里。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不要再回头看,回头想了。
没有意义,只会给自己徒增悲伤和烦恼而已。
人狠心点,心硬点,也好。
回到房间,孟笙去浴室洗了澡洗了头,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又想起了门外的裴绥,踌躇了半分钟左右,她还是走出了房间。
到门口看到墙上视频里仍旧站在外边的熟悉身影,她心口忽然传来细密的疼意。
裴绥还没走。
她进来时他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
她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觉得自己刚硬起来的心又有软下去的迹象。
她应该转身回房间走的。
可她没动,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了一点。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两人不过一门之隔,在一夜之间,仿佛隔着一整片冰封的海峡。
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虚虚浮浮的热闹。彼此的伤痛如同墨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却迅速蔓延,染黑了整个夜晚。
那份无法再宣之于口的爱意,最终还是要隐于这个已经染上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