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惊恐地扫过围在牌桌四周、黑压压的人群。那些目光,或贪婪,或惊骇,或幸灾乐祸,或深不可测,像无数冰冷的针,刺得他浑身剧痛。
就在这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硬生生劈开了死寂粘稠的空气。
“千手——!”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被狂风折断的百合,跌跌撞撞地扑向那张染血的椅子。菊英娥。花千手的妻子。她扑倒在丈夫尚有余温的身体上,双手死死抓住他被血浸透的前襟,仿佛要将他从冰冷的深渊里拽回来。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悲痛像是无形的巨锤,一下下砸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哭声不是嚎啕,而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的呜咽,带着一种能让铁石心肠也为之碎裂的绝望。
“谁是谁害了你?!是谁?!”菊英娥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和血污的脸上,那双原本温婉如水的杏眼,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狠狠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那目光锐利如刀,竟让不少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赌徒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混乱在人群中爆发。有人想趁机挤到前面看个究竟,有人想偷偷溜走,有人则盯着桌上散落的巨额筹码和花千手身上可能藏着的值钱物件,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推搡,叫骂,低声的议论汇成一片嗡嗡的噪音。
“真死了?花千手就这么栽了?”
“张七那痨病鬼能有这本事?鬼才信!”
“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嘘!别说了!看那边”
就在这混乱的漩涡中心,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靠近一扇雕花木窗的阴影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质地普通、颜色深沉的棉布袍子,指间端着一只白瓷盖碗,正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袅袅热气模糊了他大半张脸,只隐约可见一个轮廓分明的下颌。他仿佛置身事外,对眼前这场血腥的惨剧和失控的混乱漠不关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当他端起茶碗凑近唇边时,端着碗底的左手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一只上好的、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幽幽地泛着冷光,套在他骨节分明的拇指上。那抹绿色,在满眼的血红和混乱的灰暗中,显得异常刺眼而诡异。
菊英娥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鹰隼,瞬间捕捉到了这抹突兀的绿色,牢牢钉在了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上!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