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煞攻心时,观想涌泉如浸寒潭”。念头刚起,脚心仿佛真的触到了冰凉的泉水,那股灼痛感竟真的减轻了些许,像是有股凉气顺着脚底板往上冒,中和了背上的灼热。
一冰一热交替着袭来,花痴开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变得像张白纸,嘴唇却红得吓人。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像有面鼓在胸腔里被人狠狠敲着。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母亲菊英娥临走时的眼神。那天也是这样冷,母亲抱着他,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反复叮嘱他:“开儿,到了夜郎府,要听七爷的话,好好学本事等娘回来接你。”他还记得母亲衣袖上的药味,那是她为了护他,被追兵砍伤后敷的金疮药,又苦又涩。
又好像看到了父亲花千手留在牌谱扉页的字迹。那是他还没记事时,父亲手把手教他写的,笔锋刚劲有力:“赌者,非赌命,乃赌心。心不妄动,牌自顺焉。”父亲的手总是暖烘烘的,掌心有层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摸牌练出来的。
“还能撑多久?”夜郎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点飘忽。
花痴开咬着牙,舌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没有回答,只是将腰杆挺得更直了些。汗水、冰水、热水在他身上混在一起,顺着衣角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洼,映出他模糊的影子。
演武场的角落,老管家背着双手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黑漆漆的药汤,正冒着热气。他看着场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刚来的时候,瘦得像根豆芽菜,眼神怯生生的,见了谁都躲。可这三个月下来,眉眼间的怯懦渐渐褪了,多了股子说不清的韧劲,像地里的野草,看着不起眼,却怎么也踩不死。
夜郎七瞥了老管家一眼,没说话,又提起一只冰罐。
太阳慢慢升高,晨雾散了,金色的阳光铺满演武场,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花痴开觉得自己像在蒸笼里,又像在冰窖里,冷热交替的痛苦让他浑身发颤,却偏偏连手指都动不了——夜郎七说过,磐石桩要站得稳,就得像山石一样,任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幻觉。有时看到父亲在牌桌上谈笑风生,指尖的牌飞得像蝴蝶;有时看到母亲在灯下为他缝衣服,银针在布上穿梭;还有时看到夜郎七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本泛黄的书,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爹娘”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