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穿着半旧军中劲装的汉子,满脸虬髯,正是密令中提到的王胡子。他双眼圆瞪,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嘴巴大张着,似乎死前想发出怒吼。致命伤在喉咙,一道极细极深的切口,几乎将脖子割断了大半,暗红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泥地,已经半凝固,散发出浓重的腥气。他的一只手,五指扭曲地张开,死死抠在窖口边缘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指缝里塞满了污泥和凝结的血块,仿佛想用尽最后力气堵住那个通往深渊的入口。
夜郎七的目光在王胡子死不瞑目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那黑洞洞的窖口,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下去。”他开口,声音在死寂的空地上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转向被阴影护卫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花痴开。
花痴开身体猛地一颤,红肿破裂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因恐惧而微微睁大。那窖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散发着死亡和污秽的气息。全身的伤痛和极度的虚弱如同沉重的锁链拖拽着他,本能地想要退缩。
阴影护卫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牢牢固定住他试图后退的身体。
“下去。”夜郎七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冷,更硬,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花痴开混乱的意识深处。
花痴开呼吸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下意识地看向夜郎七,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对方玄衣冷硬的轮廓,和那双在黑暗中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眸子。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阴影护卫松开了手,只留下一点支撑的力道。花痴开颤抖着,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抵抗着脚下泥地的湿滑和身体的剧痛,一步一步,挪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窖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脚底磨破的水泡在湿冷的布鞋里摩擦,钻心地疼。他伸出同样布满烫伤水泡、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抓住了窖口边缘冰冷湿滑、长满苔藓的石头。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霉味、铁锈气、排泄物的恶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活物的甜腻汗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花痴开眼前一黑,胃部剧烈痉挛,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自己干涸血液的咸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
阴影护卫手中的避风灯笼,小心翼翼地探入窖口。微弱的光线如同投入墨池的一粒萤火,勉强照亮了入口处一道陡峭向下、布满湿滑青苔的石阶。光晕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