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车子驶入熟悉的庭院,季昌明带着一身官场的寒气回到了家。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妻子大概已经睡下。
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重重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省委会议室里那凝固如实质的空气,沙瑞金那沉如深渊的目光,何黎明那张惨白的脸,还有高育良那副波澜不惊的虚伪面孔,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回放。
疲惫涌来,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需要休息。
可他根本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侯亮平那张带着几分轻狂和得意的脸。
今天白天,这个猴崽子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言语间那股子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隔着听筒都能溢出来。
更让他火大的是,侯亮平居然敢在电话里随口就提“沙书记”,沙瑞金是他家邻居大爷一样。
“季检,您放心,我这边的进展,沙书记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高兴?
高兴个屁!
季昌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在突突直跳。
无知者无畏,这句话用在侯亮平身上,简直是量身定做。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只无法无天的猴子,捅破的天有多大。
他越想越气,那股在会议室里强行压下去的烦躁和不安,此刻混杂着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