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探视室。
房间被一块厚重的防弹玻璃隔成两半,玻璃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模糊了对面的景象。
桌上放着两部黑色的老式电话。
狱警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转身离开,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是命运的宣判。
侯亮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模糊的玻璃。
他看到对面,一个模糊的人影坐了下来。
那身形,那轮廓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日思夜想的人!
当对面的人影拿起电话听筒时,那张在侯亮平脑海里描摹了千万遍的脸,终于清晰了起来。
是钟小艾。
他的妻子。
她的脸色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那份独有的冷静与沉着,能穿透这厚厚的防弹玻璃,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侯亮平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滚烫的酸涩从胃里直冲上来,瞬间淹没了他的眼睛。
他颤抖着,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了面前那部冰冷的电话听筒。
当听筒贴到耳边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哇——”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嚎,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那不是简单的哭泣,而是积攒了二十多天,不,是积攒了他前半生所有恐惧、委屈、绝望和悔恨的宣泄。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看到了回家的路标,却发现自己早已遍体鳞伤,再也走不动了。
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清钟小艾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玻璃对面,安静地坐着。
他低下头,额头重重地抵在冰冷的桌面上,戴着手铐的双手紧紧攥着电话,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嚎啕的哭声在小小的隔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助和凄凉。
曾经那个在法庭上指点江山、在审讯室里睥睨一切的侯亮平,那个自比“齐天大圣”的侯亮平,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碎得一塌糊涂。
电话那头,钟小艾一直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她的手也握着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