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爬上附近一栋废弃居民楼的屋顶,躺了下来。
他望向幸福里小区的方向,就在那个方向,云层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皎洁的月光如同一道神圣的追光,精准地投射在小区中央那口不起眼的铸铁井盖上。
在极致的安静中,那沉重的井盖竟缓缓向上升起了寸许,随即又重重落下。
“咚——”
一声闷响传来。
那不是金属与水泥的撞击声,更像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在极度饥饿后,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时,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回音。
小舟忽然笑了。
他知道,井底的“它”并未死去,苏晚萤的胜利也并非终结。
它只是饿得更久了,而苏晚萤的静默,正是一道永不满足的锁链,无时无刻不在勒紧它的咽喉。
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战争。
他回到公寓,屋内油灯的火苗依旧平稳。
他将观察录燃烧后的灰烬倒入一个陶罐,覆上一层干净的土壤。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床边,准备躺下,迎接最后的寂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刮擦声,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他转过头,看见窗台上不知何时停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它的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熟悉的、银线般的纹路。
它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一位沉默的信使,在等待一句最后的告别。
小舟深吸一口气,用尽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它,缓缓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黑猫似乎看懂了,对他极具人性化地点了点头,随即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他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了。
疲惫感如温暖的海洋将他淹没。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渐渐地,与窗外若有若无的城市电网的嗡鸣合而为一,直至再也无法分辨。
而在房间角落那个盛着灰烬的陶罐里,无人察觉的土壤之下,一株新的无名草,正从灰烬中艰难地探出嫩芽,叶片的边缘,银光微闪。
一切都将归于安宁。
小舟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的底层,他以为这就是终点。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一种突如其来的、极细的冰冷刺痛,猛地从他全身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