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下一秒就要血管崩裂的模样,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涌过。
家人这份最质朴、甚至有些笨拙的爱护,让他觉得比什么功名都来得珍贵。
不过,他还是默默地、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下意识地拉开了点距离。
他是真怕大哥一个没忍住,那蒲扇般的大巴掌激动之下,一把他捞起来扔到天上去。
他如今已经十四岁了,可不想在万众瞩目之下,再体验一把“解元飞天”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王家人内心狂喜、周围人群或羡慕或祝贺的声浪渐渐响起之时,几个颇为刺耳、带着浓浓酸气和不满的声音,却从人群后方不太和谐地传了过来,虽然不算特别响亮,但在王家人听来却格外清晰:
“呵,解元?王明远?没听说过啊?哪个犄角旮旯旯冒出来的?莫不是走了什么大运,或者走了什么别的门路吧?”一个声音尖细,带着明显的酸溜溜的意味。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吗?人家可是崔巡抚的入室弟子!这层关系嘿嘿,可就不好说喽!”另一个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阴恻,那声“嘿嘿”充满了暗示和恶意。
“崔巡抚的弟子就能稳拿解元?这乡试可是为国选材,讲究的是真才实学!我等寒窗苦读十数载,难道就比不过一个靠师门余荫的?”第三个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义正辞严,但那股子不服不忿的酸醋味隔老远都能闻到。
“就是!我等几人来自江南姑苏书院,历年岁考何曾掉出过前三?此次竟齐齐落于此人之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等要求公开考卷!验看墨义!看看这解元公的文章,究竟是如何的惊才绝艳!”最先开口的那人声音又拔高了些,带着煽动性的语气。
如果说刚才的巨大喜悦王家众人还能凭借着对“举人老爷”体面的尊重而强行压抑住。
那么此刻,听到有人竟敢如此公开地质疑、污蔑王明远的功名来得不正,质疑他辛辛苦苦考来的解元之位,王家人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什么体面!什么规矩!去他娘的!
敢往他家三郎身上泼脏水,这还能忍?!
第一个爆发的,正是憋了半天的王大牛!
只见他猛地转过身,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额头上刚才憋回去的青筋再次暴起,甚至比刚才更粗!
他根本不去找具体是谁在嚼舌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运足了中气,发出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