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洗不净煤灰的脸上,眼珠子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活见了鬼似的震撼。
他们死死盯着陈冬河脸上那点憨厚的笑意,仿佛要把他脸上那层庄稼汉的皮给扒下来,琢磨出里头藏着的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谁也没想到,在这肉比命还金贵的当口,这后生竟然拿实实在在,能解馋顶饿的肉,换他们手里这堆公认的“废纸”!
这煤炭票,搁一年前黑市上,撑死了也就值个十来块,还得看人脸色。
如今“春风”吹过来,公家煤价透明了,涨是涨了点,到二十八块一吨了。
可关键是,矿上的人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凭票去煤场领回来的那点“福利煤”,矸石能占一半!
沉甸甸一筐,烧起来温吞水似的,还不如山上的硬柴火!
可烧炕,哪用得着那么高的热值?
山上的榛柴、桦木柈子,不一样能把炕头烧得烙屁股?
然而,陈冬河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些人,还没咂摸出这里头的“商机”呢!
或者说,还没人把主意打到这“废纸”的另一种生财之道上。
可人群心里头,早翻江倒海了。
不少人心里直犯嘀咕。
这后生怕不是个二傻子?
没打听打听现在黑市上一吨这样的矸石煤才卖多少钱?
撑死了二十块顶天!
还得搭上人情!
他按二十八块折算肉换出去,不是明摆着亏掉裤衩?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过,这话谁也不会傻到说出口。
有便宜不占?
那不成王八蛋了!
先换了肉,把年过了再说!
管他后生亏不亏!
而且谁要是点透了这个奥妙,指定瞬间就成众矢之的。
以后这矿上也没法呆了。
“你你真要用这肉换俺们这煤票?”
一个穿着臃肿蓝布棉袄,袖口油亮反光的汉子,声音带着颤,又确认了一遍。
手里紧紧攥着几张皱巴巴,边缘都磨毛了卷了边的票,像是攥着救命的仙丹。
陈冬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像刚灌下一碗滚烫的姜糖水,暖意从眼底漾开:
“那还能有假?大老爷们儿,吐口唾沫是个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