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烟熏得焦黄的板牙,朝陈冬河消失的方向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随即扯开洪亮的嗓门,像平地炸响个炮仗,瞬间点燃了场子:
“老少爷们,有福喽!陈英雄发话,咱们也别干杵着了!排好队,挨个儿登记,野猪肉管够!让家里婆娘娃娃今晚就闻见肉香!都麻溜的!”
他这一嗓子,把刚才郭主任“散了”的尴尬冲得无影无踪,人群像开了锅的饺子,立刻涌动起来。
“都想想自家缺啥肉!”
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小学生用的硬壳笔记本。
封皮磨得起了毛边,又从羊皮袄的宽大口袋里摸出支短得只剩半截,用线缠着的铅笔头,唾沫星子飞溅着吆喝。
“野猪肉,一块四一斤!比供销社那凭票供应的家猪肉便宜三毛,油水一点都不少!”
“就是肉柴点儿,得会做!切片拿大酱,大葱,干辣椒狠狠煸炒,把油都煸出来,那叫一个香!”
“要是想吃点有滋味的,咱还有带骨头的野山羊肉!”
“回家卸开,大骨头棒子架火上熬汤,丢点晒干的野山菇进去。那羊膻味混着鲜味啊,嘿!飘半条街!”
“再煮点便宜羊下水进去,搁外头卖那可是五毛钱一碗!”
“自家煮一锅骨头,能熬三锅汤,下水和棒骨钱能省一大半儿!比烧点柴火还划算!划算到家了!”
他不仅报价格,还教做法,算细账,句句都挠在缺油水的人心尖上,那香气都仿佛已经钻进了鼻孔。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口水和兴奋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