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旋儿。
顶着刀子似的白毛风往回赶,牛蹄子磕在冻得梆硬的土路上,“嘚嘚”作响,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
奎爷裹紧了油腻发亮,领口结着冰霜的羊皮袄子,脸上却像喝了二两烧刀子,红光满面。
他压着嗓子对并排坐在牛车辕上的陈冬河叨咕,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一丝后怕:
“服了!冬河,老头子我算是服了!五体投地!”
“当初你说顶破天能弄个二百吨撑死,谁能想到”
他搓着粗糙得像砂轮的手指头,借着车头马灯昏暗摇曳的光,比划了个惊人的数字,眼里的精光贼亮贼亮。
“这帮钻地窟窿的耗子家底儿真他娘的厚实啊!深不见底!”
陈冬河借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掩护,脸上终于扯开毫不掩饰的、如同雪原孤狼般的笑意,嘴角快咧到耳根后头:
“那是!人家命都敢别裤腰带上,这点家当算个逑?不就图个活泛钱儿,买个肚儿圆的好年景罢了!”
他重重拍了拍胸前鼓囊囊的棉袄,里面那厚厚一沓硬邦邦的票券隔着棉絮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那里面,埋着他掘出来的第一座沉甸甸的“黑金”矿。
寒风刮过,他眯起眼,望向远处矿场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轮廓的井架,那才是真正的大矿。
陈冬河打小就不信孔夫子那套“人之初”的调调。
他信的,是瞅准了人心里头那点最实在的盼头,再想法子撬开了那捂得死紧,恨不得缝起来的口袋。
这花花绿绿的票子实实在在揣进怀里,贴着滚烫的胸口,他心里跟三伏天灌了一瓢刚打上来的井拔凉水似的,从里到外透着股难以言喻的舒坦劲儿。
可面上还得装着副刚从冰窟窿捞出来的丧气样,全程黑着脸,眉头拧成疙瘩。
时不时配合地重重“唉”一声,拍打两下空瘪的棉袄口袋,活像在哀悼自个儿“赔掉裤衩”、血本无归的“蠢行”。
连走路都拖着脚,踩得冻土“沙沙”响,每一步都透着“亏大发了”的晦气。
登记、分肉、点票、安抚
熬得人眼皮打架,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回到奎爷那飘着浓重松脂、血腥和兽肉腥膻味儿的小院,两人鞋都懒得脱。
沾着煤灰和泥雪的破棉鞋就那么甩在炕沿下,倒头就睡。
鼾声震得糊窗户的旧报纸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