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少。
三十九块!
在当时的农村,一个壮劳力累死累活,一个月能攒下几块钱都是好的。
这是绝对是能让人眼红到滴血的高工资。
陈冬河心里门儿清。
调度员?
这绝对是眼前这位周厂长能拿出的顶好位置了。
油水不多但体面安稳。
他二叔那耿直性子,坐办公室协调车辆可能差点火候,容易得罪人。
但有周厂长这尊大佛在厂里罩着,学起来应该不难,至少比背砖强百倍。
最关键的是,这工资。
足够让二叔一家在村里挺直腰板做人,弟妹们也能安心念书了。
他脸上绽开一个真诚的,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微微欠了欠身:
“周厂长,您这真是太仗义了!我替我二叔谢谢您!三十九块,不少了!正经工人的待遇!”
“我二叔知道了,指不定得多高兴呢!改天让他亲自登门给您道谢!”
这满意,是真的满意。
周厂长见他应下,心头大石“咚”地落了地,知道该谈正事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并不存在的浮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瞬间锐利起来的眼神:
“冬河,那咱这八百吨的票”
陈冬河的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仿佛早已铺好了路。
他压低声音,身体也微微前倾,靠近周厂长,仿佛要说什么惊天秘密:
“周厂长,您别急!法子,我早想好了,保管是双赢不,是三赢!”
“头一条,这八百吨票,您按二十八块一吨的价,从我这儿收走。”
看到周厂长眉头本能地一皱,陈冬河立刻补充,语气诚恳。
“您放心,这钱,我赚得也有限。您知道现在肉多金贵?黑市上猪肉都快赶上金价了!”
“我后来收票,二十五块一吨,可搭进去的是实打实的猪肉!乡亲们认这个,票才能收上来。”
“所以这价,真没多要您的。”
他巧妙地强调了“成本”这个眼下最现实的问题。
用计划外的猪肉换计划内的票,再让计划内的票变成计划外的钱。
这中间的腾挪,周厂长自然懂,但也只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