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惊讶,只是那眼神里的探究,变成了一种近乎了然的审视,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伎俩。
“烧了也好。”江茉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转身走到灶边,平静地从水缸上取了一块嫩豆腐,指尖在微凉的豆腐表面轻轻摩挲。
江茉有个习惯,遇事需要斟酌时便会做菜,刀刃起落间的专注,能让她纷乱的思绪迅速沉淀。
孟舟还僵在原地,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看着江茉拿起豆腐的动作,心里越发没底。
这时候做菜,是在平复心绪,还是另一种无声的施压?
鸢尾也忘了追问,“姑娘,你要做什么呀?”
江茉没应声,只从案板下抽出一把狭长的薄刃刀。
刀身泛着冷冽的银光,刀刃薄如蝉翼,是专门用来处理精细食材的剔骨刀。
她将豆腐放在铺了湿布的案板上,左手轻轻按住豆腐边缘,右手执刀,手腕微沉,刀刃与案板呈三十度角,缓缓切入豆腐。
孟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也是厨艺出身,自然知道嫩豆腐的难处。
含水量极高,质地柔软,想要切得均匀细碎,不仅要刀快,更要力道稳、下刀准,稍有不慎便会碎成一团浆糊。
江茉的动作极缓,却稳得惊人。
刀刃切入豆腐时,几乎听不到声响,只有布料摩擦案板的细微动静。
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刀尖上,墨眸沉静如水,方才那抹了然的审视早已不见,只剩下对食材的极致认真。
第一刀下去,豆腐被切得薄如纸,透过那层薄片,能隐约看到案板上的木纹。
她没有停顿,手腕轻旋,刀刃横向移动,开始切第二刀。
这一次的刀速比刚才快了些,依旧精准无误,每一刀的间距都分毫不差,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
一片、两片、三片
薄如蝉翼的豆腐片在案板上整齐排列,似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鸢尾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压低声音:“我的天,感觉比纸还薄!”
孟舟也暗自惊叹。
他在江家学厨时,见过不少御厨的手艺,可论起处理精细程度,竟无一人能及得上眼前的江茉。
她的刀不仅快、准,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不是在切菜,而是在挥毫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