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挤出,每个字都用尽剩余的力气,想抬起手去碰碰她的脸,告诉她别哭了。
但手臂沉重如同灌铅,只轻轻抬了一下便无力垂下。
“嗯!我不怕!”孟玉蝉看到他似乎努力想安慰自己,忙不迭地用力点头,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角却僵硬地弯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将他的手小心地拢在自己手心,紧紧地握着,仿佛想将自己微薄的力气和温度传递给他,“你省些力气不要说话”
马车疾驰,车轮碾压过京城的石板路,发出沉闷而急促的“隆隆”声。
傅九阙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涌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沉浮浮。
“委屈你了”他极轻地在她颈侧开口,气若游丝,“嫁过来没一日安生是为夫无能”
他想起今晨出门时,还要她强装笑意应付凌姨娘的刁难,想起刚才在孟府,面对她继母的算计逼迫。
作为丈夫,他似乎除了给她带来担惊受怕,什么也给不了。
孟玉蝉闻言一愣,随即用力摇头。
“没有!一点都不委屈!”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却异常坚定清晰,“夫君今日在孟府为我撑腰的样子,一点都不无能!”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平复激动的情绪,声音柔软下来:
“真的。自打我娘走后很久没人这样坚定地护着我了。”
傅九阙沉默了片刻,费力地挪动了一下头,似乎想更清晰地捕捉到她的话。
“你你怪么?”他的声音更加虚弱,带着一丝迟疑,“我自作主张”
他指的是在孟府,他那些未经她允许就替她做主的强硬姿态,包括彻底撕破脸,不许曹氏再染指她母亲的嫁妆。
孟玉蝉没有立刻回答。
马车依旧在奔行,速度因为进入内城拥挤的街道而被迫放缓了一些。街边市井的喧嚣,透过车壁隐隐传来。
良久,孟玉蝉带着哭过之后的微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低低响起:
“怎么会怪?我原先一直以为你就像传言那样,在家中只会低眉顺眼。今天看你那样强势,很是让人安心呢。”
傅九阙扯唇一笑,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任由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但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却凝固在了他苍白的脸上,久久未曾消散。
马车终于冲破沉沉夜幕,驶入长庆侯府侧门那不甚敞亮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