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稳住苏家,给长安争取时间才是头等大事!”苏氏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喃喃自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呵,侯爷他是指望不上的。”
世袭罔替的爵位?尊贵的长庆侯?苏氏心里冷笑,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若不是当年她父亲看在两代交情的份上,在陛下面前为他斡旋遮掩,傅隆珅早在那场赈灾钱粮的大案里丢了爵位下狱。
这些年侯府入不敷出的窟窿,哪一次不是靠着苏家的财势在暗地里悄悄填补才没彻底坍台?
她娘家大嫂为何能在她面前颐指气使?还不是因为整个长庆侯府的里子,早已靠苏家撑着!
想到此处,苏氏心口阵阵发堵,却又被更深的执念死死压住。
长安!
只有她的长安!
她将所有都赌注般押在了西边那座名为“养志斋”的院落里。
那里日夜灯火不熄。
隔着高高的院墙,似乎都能听到里面挑灯夜读的声音。
侯府所有人,上至管家下至粗使仆役,路过那片安静的院落时,都自觉地放轻脚步,唯恐惊扰了里面那位世子傅长安。
苏氏站在东院庭中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下,目光灼灼,穿透重重屋脊,牢牢锁住养志斋的方向。
晚风吹过,卷起她华服衣角,她的眼神狂热而孤注一掷。
“熬过去。长安,你一定给娘熬过去!等你来年一举高中,金榜题名,堂堂正正跻身朝堂!”
苏氏双手在袖中死死地绞着丝帕,指节泛白,“那时我们母子便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夜风拂过养志斋紧闭的窗户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
屋内灯火煌煌。
傅长安坐在堆满了经义策论的书桌前,握笔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面前的宣纸上,一滴墨汁从笔尖滴落,迅速晕开,污了一大片刚刚写好的文章。
他心烦意乱,盯着那团越来越大的墨渍,目光发直。
凌姨娘那张惨白的脸不断在他眼前闪现。还有苏氏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苏家表妹惊惶躲闪如同避瘟神的样子
“公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贴身小厮端着一盅参汤,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声音放得极轻。
傅长安猛地将笔掼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墨汁四溅,落在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