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甫一入院,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并非平日偶尔煎服的补药气息,而是持续不断的味道。
傅九阙脚步一顿,眉头瞬间锁紧。
目光一扫,立刻便看到了廊下小泥炉上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药罐,以及坐在炉边小杌子上,拿着一把蒲扇,正有一下没一下扇着火的虞逍遥。
虞逍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素色衣裙,发髻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并肩进来的两人,视线在傅九阙身上停留一瞬,没什么表情,又懒洋洋地垂下眼去继续看火,仿佛他们只是不相干的路人。
傅九阙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虞逍遥。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他的院子里煎药?她不是该远在千里之外,再也不回京城这是非之地吗?
他几乎立刻认定,虞逍遥的出现必与母亲苏氏的刁难有关,而孟玉蝉方才的言语,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的事后安抚。
更深的,是一种警惕与排斥。
虞逍遥知晓太多。她此刻出现,是何用意?会不会对孟玉蝉说什么?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
“她为何在此?”傅九阙侧头看向孟玉蝉,声音冷了几分,带着质问。
孟玉蝉感受到他骤然降低的气压,心知他误会了,连忙轻声解释:“夫君勿恼。逍遥是特意来为我调理身子的。前次在孟府中的那药,似乎留下了些细微不适,寻常大夫看不出,逍遥医术精湛,方能察觉。她需得留下些时日,为我仔细调理清楚。”
她刻意淡化严重性,只说是“细微不适”。
傅九阙闻言,目光中的冷厉稍缓,但疑虑未完全消散。
他看向那药罐,又看向神色平淡甚至有些漠然的虞逍遥:“是何不适?严重到需她亲自入住府中调理?”
他记忆中的孟玉蝉,身体虽不算强健,却也并非孱弱。
“虞大夫说需费些时日,仔细些总没错。”孟玉蝉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带了他一下,语气带上一丝央求,“夫君刚出考场,劳神费力,先进屋歇息吧。这些小事,回头我再细细说与你听,可好?”
傅九阙垂眸看她。她仰着脸,眼神清澈,带着恳切,似乎真的只是需要好友医术相助调理小恙。
他虽不喜虞逍遥,更不喜任何超出掌控的人事出现在阆华苑,但关乎孟玉蝉身体,终究是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