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了一桩要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检查一下大家都安心。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妈给你看那料子去,正红的,衬你!”
林婉清起身去开红木箱。
方允仍坐着,小脸上写满茫然,正努力消化母亲这番跳跃的“医嘱”。
视线却被窗外一抹清隽身影攫住。
暖阁的雕花木窗糊着明净的玻璃,正对着后院。
院中积雪未融,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一株遒劲的老梅树下,赵廷文独自伫立。
他不知何时从花厅出来了,未穿外套,只穿着那件黑色高领毛衣,身姿挺拔如松。
没有走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枝头几朵迎寒绽放的腊梅。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立体的侧脸轮廓,眼神沉静地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庭院,落在更远、更重的地方。
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一缕极淡的青烟在冷空气中袅袅上升。
方允眸光微凝。
他会抽烟?
结婚数月,从未见过他抽烟。一次都没有,他身上甚至连烟味都没有。
此刻,他指间那一点明灭的火光,和他周身笼罩的孤寂感交织在一起,与刚才饭桌上那个温和体贴的丈夫判若两人。
这是方允从未见过的赵廷文。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隔绝了庭院的清冷,也隔绝了暖阁里的温暖。
突然想到那晚上,他抱着她说的那番话:他说他想做一个好丈夫
方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是心疼?是好奇?还是对他肩上那份沉重责任模糊的感知?
她说不清。
只是觉得,此刻站在梅树下沉默抽烟的他,离她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那挺拔的背影,微蹙的眉峰,指间明灭的星火,都带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让她移不开视线。
约莫是察觉到窗内的视线,赵廷文倏然侧首。
深邃目光,隔着明净的玻璃窗,精准捕捉到暖阁里那双正凝视他的清澈眼眸。
他指间的烟微微一顿。
四目相对间,方允的心跳漏了一拍,有种偷看且发现“秘密”被抓包的慌乱。
然而,赵廷文脸上那层沉郁的冰霜,却在看到她的一刹那,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