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呼唤。
东墙下排列着一排盖草席的,每席下露出一双青白小脚。
西廊药童们正把黑糊糊的东西铲进锅里。
管事嬷嬷用藤条挑起林岁安的下巴:
“丙字七号,活计是晾药,敢偷吃就剁手指。”
又用藤条指了指红丫,“这个丫头会做什么?”又看了林岁安怀里的那个更小的,“谁来照看她们两个?送去慈幼局!”
红丫被那嬤嬤的表情吓住了,红着眼眶,但是没敢哭出来,岁岁姐已经交代过了哭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林岁安立马抢答,“嬷嬷,我二妹妹虽然还小,但是会照顾小妹。我不会耽误活计的。”
“哼,耽误了活计就不要想吃饭了。”管事嬤嬷口气刻薄。
所谓“丙字七号”,不过是西廊尽头用霉烂草帘隔出的一隅。地上铺的并非稻草,而是晒干的芦苇梗。
三丈见方的泥地挤着二十余人,每人分得的宽度不及肩宽。房间里陈年尿骚味混着艾草灰,墙角树老鼠洞飘出腐药渣的酸苦。某些铺位前摆着破碗,碗底压着枯枝。
唯一的小窗糊着油纸,透进的光昏黄浑浊。
林岁安仨一进来,同屋的十几双眼睛在阴影里睁开。
靠窗位置是一个刀疤脸女子,看着年龄应该也就十四五岁,正用石片刮腿上的脓疮,见人来,故意把污血甩到新草铺上,“这铺死过三个,最后那个咳出肺片子还粘在墙上。”
林岁安放弃那个位置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粪桶旁的一个独臂老妇,从怀里掏出一把生蛆的饭渣,慢吞吞往嘴里塞,“细皮嫩肉的..戊字号最爱这样的。”
林岁安瞬间又被门后的一声低低的哀嚎吸引,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一个按住另一个的胳膊,用芦苇管吸他伤口渗出的黄水。看到林岁安朝他们看来,齐声开口:“新来的要交保护费要么钱,要么血。”
林岁安把红丫护在身后,盯上墙角一堆相对干燥的茅草。
林岁安没有理会众人的话,带着妹妹们往那墙角走去。
那疤脸女扔掉手上的石片站了起来,两个双胞胎也走了过来,边上同时还围上来三个半大少年。
疤脸女边走边伸出一手指头:“新来的,规矩懂吗?要么交钱,要么”
她的脏手还没碰到林岁安,第一颗石子就击中她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她惨叫捂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