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座几乎被废弃掩埋的破棚夹角,形成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死角。这里远离那些麻木游荡的身影和兵丁巡逻的路线。
“都听好!”田修文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四勇兄弟在外头,拼了命,给我们寻了一条活路。”
黑暗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林老头枯瘦的手紧紧抓住了身边大儿子的胳膊。
“官府要处理我们了,附籍去穷得鸟不拉屎的村子,还是被拉去填壕沟挡箭?都是死路。”
“唯一的活路,就是南迁,去湖州,官府有口风,那边有荒地,能落户安身。当时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四勇的意思也是去湖州。不过现在的情况跟他当初预期的不一样,我们现在都被登记造册了,就不能按当初他设想的方式去湖州。”
“别怕,四勇兄弟弄到官府文书,我们是奉官命南迁湖州垦荒的附籍流民。”他刻意加重了奉官命三个字。
我田修文就是押送你们的“官差”。
“现在,听清楚规矩,记死了,一个字都不能错。”田修文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每一张在阴影中模糊的脸。
“第一,绝对服从。”他的声音带着前镖头特有的命令口吻,“路上,一切听我,听四勇兄弟的安排。让走就走,让停就停,让趴下就趴下。没让你们开口,就把嘴缝上。谁敢自作主张,乱跑乱叫,害了大家,别怪我姓田的翻脸无情。”
林大勇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连最懵的长宁都被这严厉的语气吓得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第二,记住身份。”田修文指着自己,“我,是押送你们的官差田爷。”又指向林家众人,“你们,是被官家安排去湖州垦荒落户的流民,记住了吗?”
“记住了”黑暗中响起几声细弱蚊蝇的回应。
“大点声,没吃饭吗?”田修文低喝。
“记住了。”林大勇带头,声音压抑却坚定。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低应。
“第三,沉默是金。”田修文逼近一笔,气息喷在众人脸上,“路上,把嘴闭紧,除了“奉官命去湖州垦荒”这九个字,别的屁都别放。别人问打哪里来?问家里事?问去哪里?统统回这九个字,问多了,就装聋作哑,装病,装傻,尤其是你。”他目光锐利看向李氏怀里的长宁,“看好娃,别让他乱说话。”
“第四,熟记文书。”田修文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林四勇誊抄的关键信息,不含伪造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