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勇,去年秋冬之际,于大名府,得蒙令兄昌义公仗义相助,指点迷津。临别之时,晚生曾冒昧留下些许银钱,恳请昌义公若得消息,能设法通传。昌义公言道,他在湖州有位族弟,可代为联络。”说着,他从怀中贴身取出一枚小小的、刻有“孙”字的木牌信物和一封当初孙掌柜写的介绍信,双手奉上。
孙昌达掌柜接过木牌和信,仔细验看。那木牌是他族兄家常用的记号,笔迹也确是族兄的。他脸上的警惕之色稍褪,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林先生。家兄信中已提及此事。唉,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着实令人扼腕。不知林老先生可还安好?你们这是已在湖州安顿下来了?”他记得族兄信中提到这家虽是逃难,却似读书人家,懂规矩,还预付了打探的酬资。
当初林四勇给预付的酬金是二十两,孙商人给的承诺是包打听三年。
“托您的福,家父安好。”林四勇心下稍安,忙道,“我们一家侥幸南渡,现已落户在长兴县箬溪村,总算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今日冒昧前来,一是依约向孙掌柜禀明下落;二来是想问问,令兄或是掌柜您这边,近来可曾可曾听到过关于我大哥林大勇其妻小刘氏、舅父一家,以及舍姐林夏雨的任何消息?”他问出这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紧张。
孙昌达掌柜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摇摇头:“林先生,实不相瞒,自收到家兄书信,孙某也一直留意往来客商口信,尤其是北边来的。但至今并未听到与您所描述特征相符的消息。这茫茫人海,又经离乱,寻人如同大海捞针,还请您早做心理准备。”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确切的“没有消息”,林四勇的心还是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失望与担忧几乎将他淹没。他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稳住心神,哑声道:“多谢孙掌柜费心晚生明白。”
孙昌达见他神色黯然,便道:“林先生也不必过于灰心。既然你们已安稳下来,便是最大的幸事。如今有了确切的地址,日后打听也有了方向。”
他指了指林四勇手中的信,“家兄信中嘱托,定要尽力相助。请您将现居地址详细写下,留在小店。我孙记商号往来客商众多,孙某必会继续代为留意打听。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定当第一时间设法遣人往长兴县箬溪村送信!”
这话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林四勇连忙振作精神,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湖州府长兴县西乡箬溪村,林四勇”,双手奉上:“如此,便全赖孙掌柜费心!大恩不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