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地扫视着下方森严的宫防。素服粗糙的质感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仿佛她真成了这中元之夜,一个为某个无名亡魂戴孝的普通长安女子。
石憨靠在一根勉强支撑的柱子上,那根缠着金丝的青冈木长棍斜倚在身侧。
他闭着眼,像是在假寐,但周身肌肉却如同绷紧的弓弦,气息沉凝如渊。白日里,淮阳王府安插在宫内的眼线,用近乎自毁的方式传递出的那条染血密报,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中元夜,百鬼叩宫门,幽冥开道,朔方锋镝藏魂幡”。
如兰则半蹲在窗边,耳朵几乎贴在冰冷的木框上,捕捉着夜风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她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那双粗布手套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空气里那股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腐气息,让她胃里一阵阵翻腾。
“公主,”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呕感,“这味儿越来越重了,像像烂透了的瓜瓤混着香灰。”
李璃雪没有回头,只微微颔首,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引魂香,混了尸油和磷粉。幽冥教的手笔,看来不假。”
她的目光落在广场边缘,靠近坊墙的阴影地带。
那里,白日里堆积的纸钱灰烬似乎比别处更厚,颜色也更暗沉一些。
石憨的眼皮倏然睁开,眼底精光一闪而逝。他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无声地握紧了身侧的青冈棍柄。
就在这一刻——
呜——!
一声凄厉到非人、仿佛从九幽黄泉最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长安城死寂的夜幕!
那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地底、从每一片飘落的纸灰中、甚至是从每个人的骨头缝里钻出来!
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穿透力和无尽的怨毒!
“呜——呜呜——!”
号角声未落,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尖锐、扭曲、如同万鬼同哭的唢呐嘶鸣!
这声音不再是哀泣,而是充满恶意的狂笑,是嗜血的尖啸,瞬间灌满了整条朱雀大街,狠狠撞进每一个活人的耳膜!
空气仿佛也被这无形的声浪扭曲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来了!”如兰猛地直起身,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
几乎在号角唢呐响起的同时,延兴门外那片空旷广场的边缘,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