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来了”他对着自己重复,像是在说服谁,“早就逃出来了。”
口袋里的清心诀书页边角被体温焐得发潮。那天从恪研门的窗户跳出来时,他什么都没带,只攥着这本薄薄的册子。书页上“清心”两个字被汗水浸得发皱,可每当韩远的影子钻进脑子里,他摸一摸这两个字,总能稍微喘过气来。
“你也就这点能耐。”沈杰对着虚空里的幻影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粒,“除了躲在暗处放阴招,还会什么?”
韩远在他记忆里永远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刑针森林里故意露出生疏的步法,引他靠近;在蜉迩城门口递来玉牌时,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手腕,留下咒印的引子;甚至在恪研门的走廊里擦肩而过时,都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沈兄,你的法力闻起来真甜”。那语气里的贪婪,比刑针森林里的食人花还要赤.裸。
“肥头大耳的蠢货。”沈杰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离了蜉院的护符,你连条野狗都不如。”
他想起在地下空间看到的那本障曳功,书页里夹着的哪些人骨粉末散发着的气息都比韩远那个人要善良的多。
韩远修炼的咒术,每一页都写着“损人利己”四个字,就像他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不择手段的油腻。那次在恪研门的连廊里,对方故意撞了他一下,低声说了一句狗话,那股热气喷在他颈窝,恶心得他三天没吃下东西。
“也就骗骗刚入世的修士。”沈杰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发抖。不是冷的,是气的。气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那句“蜉迩院有最好的修炼资源”,气自己没能早点看出那张笑脸下的獠牙,气现在明明逃出来了,却还是被这个人的影子缠得喘不过气。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刺破了巷子里的死寂。沈杰猛地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在昏暗中格外显眼。他这才发现,巷口的积雪上印着新鲜的车辙,墙根的杂草里还插着半根没抽完的烟,烟盒上的图案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牌子——这些都是人间的痕迹,是蜉迩院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下永远不会有的东西。
“真可笑。”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哭腔。
韩远还在那个被功法和咒术塞满的牢笼里,还在为了点修炼资源算计来算计去,而他自己,却在这片自由的空气里,被不存在的幻影折磨得像条丧家之犬。
风渐渐停了,巷子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沈杰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