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内心深处渴望改变命运、挣脱这泥潭的唯一、或许也是最后的途径。她写得极其认真,字迹工整清秀,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在为自己虚无缥缈的未来添上一块微不足道的砖石。
王桂兰继续忙着。她把洗好的、依旧带着湿气的衣服晾在屋里拉起的、已经有些松弛的绳子上,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一个破了边的搪瓷盆里,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然后又开始整理那堆散发着异味的废品,分门别类,捆扎整齐,为明天一早的售卖做准备。她的背影单薄而佝偻,仿佛随时会被生活的重压彻底压垮、折断,却又一次次顽强地、近乎奇迹般地挺直。
窗外,天色彻底黑透,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幕布,吞没了一切。远处隐约传来其他人家电视机的喧闹声和孩子的笑闹声,更反衬出这个家里的死寂和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陈娟做完作业,帮着母亲把晾得半干的、带着潮气的衣服收到里屋,仔细叠好。她看着床上那件明天要穿的、打了好几个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刚刚补好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补丁,眼神有些发怔。
明天又要去学校了。
一想到学校,她的胃里就隐隐地、习惯性地开始抽搐,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忐忑感像细小的、有毒的藤蔓,沿着脊椎缓慢而执拗地向上爬升,缠绕住她的心脏。那条通往学校的路,那个看似普通的校园,对她而言,却潜藏着无法言说的、巨大的恐惧和屈辱。孙昊、李婷、贾强那些人的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带着不怀好意的、残忍的笑容和刺耳的、足以将她剥皮拆骨的话语。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停止这种只会带来更多痛苦的无谓想象。她不能让自己陷在这种情绪里,不能让妈妈和弟弟看出任何端倪,他们已经够难了,不能再为他们增添一丝一毫的担忧。
她走到外间,弟弟正在狭小的、几乎转不开身的空地上练习俯卧撑,瘦削的胳膊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说他要变得强壮,要保护姐姐和妈妈。陈娟看着弟弟倔强而认真的侧脸,心里又暖又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小浩,早点睡。”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姐你也睡。”陈浩爬起来,擦了把汗,努力挤出一个让姐姐安心的笑容。
王桂兰终于忙完了一切,吹熄了那盏为了省电而早早关掉的灶台上的小灯。屋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和死寂,只剩下母子三人轻微而压抑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