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就越发强烈。这些人真的值得弟弟赌上一切去报复吗?时间的洪流早已将当年的少年冲刷成了完全不同的人,而她和弟弟却仍被困在过去的阴影里,无法挣脱。
那天夜里,蓝溪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梦中,她看见弟弟手持利刃,走向两个模糊的人影,但当刀落下时,流血的却是蓝海自己。她猛地坐起,心跳如鼓,黑暗中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摸到手机,屏幕冷光在黑暗中刺眼。报警号码只需三个数字,按下拨通键,或许就能阻止一场悲剧。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颤抖着。
理智告诉她,弟弟计划的是犯罪行为,是彻底的毁灭——不仅是毁灭黄淮和周伟,也是毁灭他自己。而作为知情人,她若是不阻止,就是共犯。
但指尖最终没有按下那个呼叫键。
她想起蓝海被欺凌后回家的那些夜晚,如何蜷缩在床角无声地哭泣;想起他曾经多么热爱绘画,却在课本被一次次毁掉后再也不拿起画笔;想起那个曾经眼神明亮的少年,如何变得畏光、害怕人群、再也无法信任他人。
她也想起父母去世那天,病床前,她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承诺:“姐姐永远会保护你。”
法律与道德在亲情面前变得苍白无力。蓝溪放下手机,将脸埋入掌心,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蓝溪开始系统性地观察黄淮和周伟。她记录他们的作息时间,注意他们的人际交往,甚至偷偷跟踪他们下班后的路线。
她发现黄淮每周三和周五会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打折饭团当晚餐;发现周伟每周三晚上会去城南的一处高档公寓,两小时后方才离开;发现黄淮的女儿每周五傍晚会在剧团附近的公交站等他一起回家;发现周伟与文化局某位领导的秘书有着不寻常的亲密关系。
信息越多,蓝溪的心情就越发沉重。这些平凡甚至不堪的细节,让仇恨的对象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复杂,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模糊而纯粹的“恶人”形象。
一天下午,剧团排练中途,一个布景板突然倒下,险些砸到工作人员。黄淮第一时间冲过去检查电路,发现是老化导致的短路。周伟则忙着安抚前来参观的文化局领导,将事故轻描淡写地带过。
事后,蓝溪无意中听到黄淮对助理灯光师说:“这些设备都老化了,我打了好几次报告申请更换,上面一直没批。”
“周主管不是说经费紧张吗?”年轻人问。
黄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