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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章 契约论(1)

陈朝钧在一旁连连点头,觉得父亲说得十分在理。

“朝昱,你是家中长子,要以大局出发,以后家中产业都是你的,不要总盯着蝇头小利,更不能抨击当权。

你明天就去煤矿,好好安抚那些工人同志,就说会改善他们的待遇。”陈父看着陈朝昱,眼神中既有严厉的责备,又有殷切的期望。

“本想着今天去见新县长,看来也是不行了,外面还在到处抓人。

朝钧啊,你去给我递份拜帖给新县长,看新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

陈朝钧应声离开,青灰长衫掠过雕花门槛时带起一缕凉风。门房老周佝偻着背要为他披貂裘,被他抬手拦住。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一队武装小队穿插其中,又时不时有几个地痞无赖被押走,这些个事,反而没让他感到惊慌,心里总有一股子痛快!

“抓吧,抓吧,一群不是人的玩意!”陈朝钧心中暗骂,对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梧桐树影在他身上投下斑驳暗影,想起父亲方才说“家业都归长子”时兄长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陈朝钧心中更觉鄙夷。

他下意识摩挲着内袋里的怀表,表盖上镌刻的剑桥校训硌着掌心。泰晤士河畔的晨雾、国王学院的钟声、教授在讲台上挥动的讲义,那些记忆突然变得遥远而清晰。

他本可以留在伦敦,在实验室里捣鼓精密仪器,却因一封加急家书被迫回到这封建老宅,困在“长幼有序”的铁笼里。

目光扫过街角蜷缩在草垛旁的老乞丐,冻得发紫的手正颤巍巍地拢着微弱的火盆,这一幕突然与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叠——三弟离家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寒冷。

“人生而不平等。”他望外面众人,喃喃自语。剑桥的哲学课上,教授讲过“自然法”,可眼前的世界分明是另一种模样:兄长不学无术却坐拥万贯家财,乞丐穷尽一生也填不饱肚子。

但真正让他作呕的,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傲慢——就像陈朝昱总爱把“祖宗规矩”挂在嘴边,却在烟馆一掷千金。

父亲守着“长幼有序”的祖训,认为这样可以确保家族团结一致,避免家族分裂的隐患,这种想法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却不知这早已成为捆住所有人的枷锁。

否则,他那失踪多年的弟弟又怎么会离家出走呢?不就是因为在这样的传统下,弟弟根本没有出路可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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