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如双燕绕梁,时而如清泉击石,在这荒山野岭间竟奏出几分欣欣向荣的生机。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随风飘散如流萤。两人笛声愈发和谐,仿佛早已默契多年的知音。
顾云蕖偶尔抬眼望向了因,眸中映着跃动的火光,那压抑已久的心结似乎在这笛声中渐渐消融。
了因恰在此时抬头,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笛声里那点压抑渐渐消散,只剩下山风拂过新竹的清新,月色洒在溪涧的澄澈。
这一刻,篝火旁仿佛不再是荒山野岭,而是春回大地时万物复苏的竹林。
一曲终了,顾云蕖眼中满是喜悦之色,她轻轻放下竹笛,指尖还留恋地抚过笛身。
“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她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几分感慨。
了因含笑点头。
对方的音律造诣虽不及他这般登峰造极,但不知为何,那笛声中的每一个转折,每一处停顿,都与他心意相通。这种契合,远非技艺高低所能衡量。
顾云蕖悄悄抬眼,借着篝火跃动的光影,偷偷打量着了因的侧脸,见他转头,赶忙收回视线,装作整理衣袖的样子。
篝火渐弱,顾云蕖随手添了根枯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了因师父,你...为何会出家为僧?”
许是方才那曲合奏拉近了彼此距离,了因沉吟片刻后道:“最开始当和尚,不过是为了活着。”
他声音平静:“我爹是个赌鬼,我们姐弟四个都被他卖了,若不是我年纪正合适,被卖进了善堂,怕是最后”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洞外月色:“许是上之前太累了。等能活下来后,想想当和尚也挺好的。既饿不着,也不用操心俗世纷扰。”
“可后来才发现。”了因摇头轻叹:“即便是方外之人,也难免遇到腌臜事。”
顾云蕖若有所思地点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因身上。月光透过石缝洒落,照在他残破的僧袍上,却丝毫掩不住那份超然出尘的气质。
她轻声道:“像了因师父这般超尘之人,本就不该被红尘俗事沾染。”
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了因闻言轻轻摇头,火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跳跃:“说什么出尘,不过是沾了这副皮囊的光罢了。若我生得五大三粗,满面尘灰,施主怕也不会这般想了。”
了因这般自嘲,让顾云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