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痛苦的嘶鸣。
他踉跄着,从御座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那双曾经洞悉人心的眼睛,此刻浑浊而赤红,在殿下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上扫过,在寻找,在辨认。
“傅友德!朕的颍国公!你不是最能打吗?你不是号称百战百胜吗?给朕站出来!”
“王弼!你这个混小子!平日里就数你最会跟朕耍横!现在怎么不做声了?哑巴了?”
“还有郭英!耿炳文!”
他每喊出一个名字,大殿的温度就骤降一分。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曾是大明朝最坚固的基石,是令北元余孽闻风丧胆的战神。
可如今,它们从皇帝的口中喊出,却一道道催命的符咒,抽干了所有活人的血气。
兵部尚书任亨泰,这个靠着花团锦簇的文章爬上高位的文臣,只觉得尿意直冲膀胱。
他死死夹紧双腿,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想起了蓝玉案,想起了那场席卷整个朝堂的血腥风暴。
他亲眼看到,名单上的这些人,一个个被锦衣卫从府邸里拖出来。
他亲眼看到,他们或身首异处,或凌迟处死,家眷被流放,府邸被查抄。
这一切,不都是您下的旨意吗?
陛下!
您怎么忘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嘶咬,可他不敢,他连动一下嘴唇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皇帝那疯狂的目光只要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息,自己就会步上那些人的后尘。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御史,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年轻人,未曾亲历过那几场大案的恐怖。
他看着状若疯癫的皇帝,又看了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同僚,心中升起荒谬的悲凉。
但凡
但凡凉国公蓝玉,或是宋国公冯胜,任何一人尚在,那湘王朱栢,敢如此猖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