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浑身一僵,被蝎子蛰了一下,他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殿下饶命!湘王殿下饶命啊!罪臣罪臣是被朱允炆蒙蔽的!罪臣有眼无珠,罪臣该死!”
这番话,就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朱元璋的心窝。
蒙蔽?
他朱元璋的儿子,他亲自选的帝师,居然说自己是被一个黄口小儿蒙蔽的!
朱元璋的眼前,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身穿朝服,须发皆白,眼神却精明锐利的老人。
李善长!
那是他的李善长!
当年他还是吴王时,就封其为右相国,大明开国,更是封其为韩国公,位列文臣之首!
李善长为他调兵转饷,镇抚后方,让他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那份功劳,那份能力,是眼前这个只知道磕头的黄子澄能比的吗?
可是,李善长死了。
因为胡惟庸案的牵连,被他朱元璋赐死了。
七十七岁的老人,全家七十余口,尽数伏诛。
想到胡惟庸,朱元璋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淮西同乡身上。
胡惟庸是何等精明干练?
虽然跋扈,虽然结党,但他为相七年,将朝堂内外梳理得井井有条。
他不像齐泰、黄子澄这般,除了空谈误国,百无一用!
是,他们有野心,他们想分咱的权!
可他们有本事啊!
要是李善长还在,要是胡惟庸还在,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权位,也绝不会让金陵城如此轻易地被攻破!
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调动一切资源,跟这个逆子斗个你死我活!
他们是狼,是虎,会噬主,但也会看家护院!
而现在呢?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一群群瘫软如泥的文官。
他亲手宰了狼,杀了虎,满心欢喜地以为给自己的孙儿留下了一群温顺听话的绵羊。
可他忘了,绵羊是抵挡不住另一头更凶、更饿的狼的!
他亲手拔掉了自己所有的獠牙和利爪!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而怪异的笑声,听起来比哭还要难听。
朱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