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廷赈灾钱粮运抵后再行补足。”
粮仓外,差役迅速布置登记簿册,陆东阳将印券写好,分发至各户手中,百姓井然有序地按册领粮,队伍绵延至街尾。
崔一渡立于街心,望着孩童捧粮归家的身影,眉间渐舒。
派粮之事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崔一渡坐在县衙大堂上,一直没有离开。梅屹寒端来一碗热茶,轻声道:“殿下,夜深了。”
崔一渡接过茶,目光仍落在案前那本染了尘的账册上,喃喃道:“三百石粮五百多户人家撑不了多久。”
梅屹寒说道:“您不是说,还有朝廷的赈灾粮吗?”
崔一渡轻摇头,指尖抚过账册边沿,“没有粮,只有十万银用于修缮引水工程和农田补种。但哪里有这么快,旱情不消,农时被耽误,麻烦还在后面。”
梅屹寒望了望殿外沉沉夜色,低声道:“要是下几场雨就好了,可以重新播种补苗,地里还能长出瓜果蔬菜,百姓就不怕饿肚子。”
“是啊,下几场雨这天,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时,陆东阳和刘二拐随着差役踏夜而来,崔一渡招呼二人坐下,问:“听闻郓县十年五旱,为何这样?”
陆东阳叹了一口气:“殿下,郓县地处丘陵,蓄水极难。全县的庄稼主要靠溯河灌溉。二十年前,上游发生了地震,溯河被山体崩塌截断,河床改道,郓县的千亩稻田从此成了望天水田。
“每到春耕,百姓只能挑着木桶去八里外的清潭取水,累得腰弯背驼,收成却一年比一年少。今年,旱得连清潭河都快见了底,百姓实在没法子。
崔一渡沉默良久,指尖在案上轻轻叩击,忽而抬眼问道:“县里可有熟悉水脉的老农或匠人?可曾绘过地下泉流图?”
陆东阳点头:“城南十五里的樟子村,有位叫陈九龄的老汉,曾祖辈便是治水匠人,若能请他过来,兴许可以寻到地下水源。”
崔一渡点头:“陆先生,县里没了县令,本王让你暂代县务,明日一早便去樟子村,请陈九龄老丈前来议事。”
“啊?”陆东阳一愣,随即拱手应下,“是,景王殿下。草民必定不负所托,天亮便启程前往樟子村。”
“嗯。”崔一渡点点头。
清晨,陆东阳和一个衙役踏着薄雾出发,穿过干裂的田埂,远处樟子村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脚下的土一碰就碎成粉末,裂纹如蛛网般向远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