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熏殿中,李隆基坐在御榻上,看着李林甫的背影彻底消失,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沉凝。
许久之后,李隆基淡淡的看向一侧的高力士,问道:“右相刚才那番话,大将军如何看?”
高力士稍微向前半步,谦卑的躬身,同时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本奏本,道:“这是老奴连夜整理出来的,寿王这两年来所有的行事记录,大家请看。”
李隆基微微抬头接过,深深看了高力士一眼。
寿王李琩居于十六王宅,内外行事从来都有内侍严密监控,甚至于内侍省对他的监控,还要在东宫之上。
所以,李琩是真的很难做什么。
李隆基翻开奏本,细细的阅读。
李琩这几年,每日行事都很有规律。
每日起来,先往佛堂,念诵经文,为母亲武惠妃和义父宁王李宪祈福,祈愿他们冥寿无疆。
之后是用早膳。
看到用早膳这一部分,李隆基的眼神不由得眯了起来。
每日早膳,除了惯例的用人试菜以外,李琩还要银针试菜,试水,试酒。
但凡是入口之物,他可以说是无物不试。
甚至每日膳食,也都是内侍和仆人食用的大半,而他自己食用小半。
这已经不是试菜了,这是分毒。
李隆基的呼吸沉重了起来,他迅速的向后翻阅。
每一日,每一餐,几乎顿时都是如此。
而李琩每日所做,除了诵读佛经以外,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做,也不见任何人。
整个寿王府,眼看着就要败了。
这样的寿王,自然不可能筹划刺杀右相之事。
“他在害怕。”李隆基侧身看向高力士,冷声道:“他在害怕什么?”
高力士拱手,无奈道:“大家明鉴,自从惠妃和宁王相继薨逝之后,寿王便日日战战兢兢,他所恐的,不是他人,而是”
“谁?”李隆基眼神冷冽。
高力士轻轻躬身,沌口道:“右相多年以来,为人谨慎,行事周全,当年废太子瑛谋逆便是右相周转,老奴如今还记得当年惠妃曾称赞右相‘心如明镜’,诸事尽在掌心,其实其实今日虽然被人构陷,但这里面,也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他在害怕右相,怎么可能?”李隆基难以置信的直抒惊讶。
高力士躬身道:“如今朝中,谁不怕右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