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以来,这个天下,究竟是公天下,还是家天下。
而商辂的话固然正确,却又与实际不符,否则也不是有皇庄这种东西流毒至今了。
分过吃饭,对哪个衙门都适用,皇帝也不例外。
李贽思来想去,终于开口:“皇帝以天下为家,朱家子以朱家为家。”
话音刚落,何心隐突然抚掌大笑:“卓吾公果然通透。”
笑了几声后,他收敛神情,一字一顿道:“皇帝是官职。”
话说到这里,四门会这次拿皇庄给皇帝上眼药的目的,终于是昭然而揭。
李贽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感慨:“今上已然可称之为英主。”
何心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解释道:“或许当得英主之称,但有些事,并不是皇帝英明与否,就会有所改变。”
“无论谁坐在上面,天下人都需分清楚公私。”
就如何心隐方才所说,他对皇帝是真的没什么恶感。
但佛门有话说得好,有些罪孽,是天然带来的,就像皇位上的任何人一样。
当然,对此何心隐也做不了太多。
更没有那个能力替皇帝摒除这一身的原罪。
但如今建言清丈皇庄,既是给皇帝赎罪的机会,更是为民请命。
所以,面对李贽的诘问,他可以说是心安理得,坦然从容。
见李贽陷入沉默,似乎对于他这番公私两分的论断有些不愿意接受,何心隐也不多论述。
恰好见耿定向从远处返回,何心隐适时拱手道:“卓吾公便送到这里吧,我自去便可。”
李贽回过神来,连忙拱手回礼:“江湖再会。”
何心隐摇了摇头:“身心两衰,恐怕没有再来京城拜会的机会了。”
说罢,他洒脱一笑,朝李贽道别。
李贽目送何心隐离去。
他见得何心隐走到耿定向身边,便朝耿定向也遥遥招手,示意自己返京,不再往前。
孰料耿定向并未与他回礼,反而带着何心隐又走了回来。
李贽纳闷看着两人走回来:“二位这是”
何心隐走到近处,突然叹了一口气:“我随卓吾公一同去见皇帝。”
李贽一惊:“陛下派锦衣卫大肆设卡了?”
不是这样大张旗鼓,万不至于给何心隐堵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