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上——
*
“不要看殿下,不要看。”
梦中小侍女的声线照旧颤抖着如若筛糠,可她却像是被剥离了一般,游离在那马车之外。
她站在窗外眼看着那疯子是如何逼停了马车又割断了车夫的喉管,泛青的利刃将侍女的躯壳洞穿,钉在车壁,留下道指深的痕。
于是她看到那赤色漫成止不住的河,带着热气转眼浸润了“她”的背脊,幼小的孩子无措地抓紧面前人的衣衫,却只隔着布帛,触碰到她身上渐凉的肌肤。
到底是谁想要杀她。
姬明昭漫无目的地在那梦境中奔走着,今日与往日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流转而过——母后从前抱着她赏花时的笑脸兄长趁着夫子不备,偷偷从桌下递给她的画册,马蹄踏过林间小道溅起的漫天黄烟她的梦境光怪陆离,而她浑噩着,浑然找不到该去的方向。
到底,是谁想要杀她。
走累了的幼童在某个角落停下了脚步,她矮了身子,双手环绕着抱紧了双膝。
实际上,这并不是她第一回遭遇刺杀——但在她先前被人娇生惯养大的那七年里,这当真是她如此近距离地体会到,何为真正的“生死之刹”。
送她出京的马夫死了。
陪着她一同长大的小荷姐姐也死了。
而她杀了那个举止疯癫的道人。
到底——
是谁想要杀她!
姬明昭定定看向自己的手掌,原本白皙柔嫩的掌心突地被无尽的血色覆满,她被那颜色惊得猛然站起身来,那本该早已死透了的疯子却忽然顶着那满身的血洞,端正正站在了她的前方!!
“哈哈哈——”
“天命!”
他张狂大笑,枯瘦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却唯有她听不懂的那二字“天命”。
幼童提了裙摆,白着面容在她的梦境中拔腿狂奔,可那疯道人满是褶皱的脸却照样会分身似的,无端充斥满了整个天空!
“哈哈哈哈哈天命天命!天命!!”
“这就是天命是天命!!”
他反反复复嘶声重复,血色连成粘稠的烟雾,转瞬缠绕上她的四肢。
姬明昭拼命撕扯着意图摆脱那浓雾的掌控,可那雾做的藤蔓却像是活了一般,顾自将她拖拽着越缠越紧——
“天命!天命!!”
什么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