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便请殿下恕臣失礼直言了。”
“殿下,微臣及微臣身后的崔氏一族,当年其实是已故的先太子崇德的亲信旧部当初先太子无故亡命于‘敌国细作’之手,臣等疑心他走得蹊跷,多年以来,一直在追查他的真正死因。”
“是以,微臣今日来此,为的便是请殿下能与微臣同盟,助臣等一臂之力。”
男人竹筒倒豆子似的倾出一大串话来,姬明昭轻点着桌案的指头陡然一停,而崔谨时言讫,掌心已然渗满了冰凉滑腻的细密汗珠。
在来到这安福寺之前,他满以为一个将满七岁的稚龄幼童,任她再怎么聪慧,也不至太过难骗——孰料,当他真正与这年少早慧的小公主面对面斗过这一遭之后,他才发现,这还未出始龀(音“趁”,换牙的年纪)之龄的半大孩子,心思简直缜密得比之成人也不遑多让!
——不,不,就算成人,也未必个个都能长出这般细腻的心思!
糟得很。
崔谨时绷着嘴唇重重闭上了眼睛——他先前准备的那些哄孩子的话术是一句都用不上了,眼下端看他拿不拿得出足以打得动面前人的筹码。
万一打不动
男人的脑筋须臾间绕了个百转千回,正当他思索着万一今日谈判不成,他又该如何收场的时候,那端坐椅中的幼童,终于在长久的沉默后沉吟着开了口:
“那依崔大人方才所说的意思,你多年以来,效忠的并非是我父皇,而是本宫那已薨逝了多时的皇祖父?”
崔谨时的头皮莫名发了阵阵的麻:“殿下可以这般认为。”
“荒唐。”姬明昭循声横眉,双眸刀一样剜向那跪在地上的男人,“崔大人,你今年瞧着不过而立之年,至多也就三十一二——可本宫那皇祖父薨逝至今已过了十载有余,连本宫都不曾见过他,你又如何能与他扯上什么干系!”
“不,殿下,您误会了,微臣是永靖九年生人,比陛下还要大上五岁——如今已三十五岁了。”崔谨时面上的笑容愈苦,“昔年微臣开蒙之时,曾侥幸得过先太子的指点,在太子府中上过半月的课——细论也算是先太子殿下的半个门生。”
“先生蒙难,做弟子的,岂有不为先生鸣冤平反之理?是故微臣才一路追查至斯都不肯放弃。”
“好,那本宫就算大人你是想为了恩师鸣冤。”幼童不为所动,“那么,尔等既已疑心了皇祖父的死因,又为何不将此事上报给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