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昭不假思索,甚至十分恶劣地将脑袋又向下略略压低了一分,“萧公子,本宫离京八年,近来才初初回京,在京中既无旧友,对着这京城的一切也都还不甚熟悉。”
“要不这样,公子,劳请你在初九那日陪本宫四处转转,顺带再给本宫介绍一下京郊的美景如此,便算是你给本宫赔礼道歉了可好?”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微臣在寒食(清明前一两日)那天,陪您出城踏青?”萧珩的瞳仁止不住地轻晃起来,连带着微颤了他的眼睫,“除了踏青,您就不需要微臣再做别的了?”
“公子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帮我再多带一只纸鸢。”姬明昭含笑背了两手,“正巧本宫长这么大,还从未放过纸鸢。”
于是少年人的长睫震颤得愈发厉害:“殿下之前从没放过这东西吗?”
“没有。”小公主轻轻摇头,“小时候宫人们怕我割了手,只肯让本宫去看,却不肯让本宫亲手放一放瞧瞧。”
“后来长大些倒是不会割了手了,但我却又‘因病’住进了安福寺里——那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又干系大鄢福泽,原也不好去放这些东西。”
“这样好,微臣记得了,那天会为殿下多带一只纸鸢。”萧珩说着悄悄垂了眼——他不敢再抬头看她了,他怕再看下去,就连清静经也会压不住他那一腔越飘越远的纷扰杂念。
——殿下小时候,宫人们怕她割了手而不敢让她放纸鸢,他是信的。
但她后面说的那个,因为安福寺是佛门清净地而不好放纸鸢,他却不肯信上半分。
敏锐觉察到她话中潜藏着的艰难过往的少年喉头堵了堵,那股被水淹了胸腔的感觉又浮上来了,压得他无端难以喘息。
“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少女应声弯起两眼,“我就等着在寒食去放公子带来的纸鸢。”
“——好了,萧公子,快起来罢,地上凉,你别伤了膝盖。”
“谢殿下。”萧珩颔首,正欲收礼起身之间,对面那负手而立的姑娘却忽然伸手虚点上了他的肩头:“等一下。”
“怎么了?殿下。”少年人闻声自是不敢乱动,只得半敛着眉目由着那人抬指轻拈上了他鬓边散下的两根碎发。
“公子,你的鬓发乱了。”姬明昭面不改色,她声音浅浅,就手将那三两根被风扫乱了的发丝轻轻巧巧地捋回了原位。
萧怀瑜只觉自己发顶像是飘拂过一朵极细的绒羽——她的指尖虽没用上什么力道,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