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黄豆毫无生气。麦粒颤抖着手探到小黄豆鼻下——没有一丝气息。
他僵住了,喃喃道:“小黄豆你你还没喝我今早熬得开花的豆粥呢”冰凉的小黄豆再也不会回答他了。麦粒低下头,看着小黄豆安静闭着的眼睛,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他喉咙发哽,声音变得异常轻柔:“你咋咋就不能等等呢昨儿床也睡上了厚被子也盖上了等我等我带你去了辽东我身上有银子带你上桌子吃顿新出锅的热乎饭菜”
麦粒不知道自己呆呆地在床边坐了多久。他木然地起身,回到灶房,端起那罐已经凉透的绿豆粥,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然后,他用棍子把小黄豆那身脱下来的破烂衣衫挑进灶膛,点燃了,看着它们烧成灰烬。
回到床边,他看着那床厚实的棉被。以前在沂州,一起乞讨的小乞丐病死了,都是蜷在街角草堆里,等着衙役发现,抬去乱坟岗一扔了事。难得有床暖和的被子就送给小黄豆吧。他用被子把小黄豆仔细地裹好卷起来,又把床上铺的干草搓成草绳,把被子捆扎结实。想到外面饥民遍野,担心有人觊觎这床厚被,他把柴刀别在了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麦粒背起那个裹着被子的、小小的身体,一步步走出破屋,朝后山走去。找了一块松软的坡地,他抽出柴刀,一下一下地刨着冻土。刨了很久很久,终于刨出一个浅浅的坑。他小心翼翼地把小黄豆放进去,一捧一捧地盖上土,堆起一个小小的坟包。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坟前,最后望了一眼坟堆,然后默默转身,独自一人,朝着辽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