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李贤脸上,这儿子半点没继承婉娘的聪慧,反倒学了他年轻时的鲁莽,还添了几分蠢钝。
“时念说甜咸之争,明着是说戏,暗着是告诉所有人,怡红院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逼着旁人站队。”
李睿的声音沉了些,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这般胸襟,你有吗?”
李贤被训得低下头,手指抠着锦袍上的云纹,好半天才嗫嚅道:
“我我只是觉得,她明明能赢,却偏要让”
“让?”
李睿白了他一眼,“她这是把选择权还给百姓。”
“你等着瞧,过不了几日,就会有人说大满园容不得不同声音,而怡红院,会被赞雅俗共赏。”
他走到窗前,望着春螺巷的方向,那里的灯笼在暮色里亮得像星。
这世上的聪慧女子,都懂“不争是最大的争”。
“你这辈子,若能学到她一半的通透,我就烧高香了。”
李睿的声音里带着叹息,本以为经过这次家庙禁足,他多少能领悟一些。
没想到还是如此愚钝!
“别总盯着眼前的输赢,多想想,如何让自己站得更稳。”
李贤缩在椅子上,望着案上那本兵法,忽然觉得那字里行间的“以柔克刚”,竟和时念那番话隐隐相合。
他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心里虽还有些不服,却不敢再顶嘴。
至少他知道,爹从未这般夸过谁,连当年的状元郎,都只得了句“尚可”。
书房外的暮色越来越浓,将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睿重新拿起茶盏,茶已凉透,却咂出几分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