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运气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讨巧罢了,哪比得上咱们大满园百年的底蕴?”
“底蕴?”
楚倾玄挑眉,“我让你们排桃花面压她的梁祝”
让付大人出面评戏说她戏路轻浮还托人跟各州府的商号打招呼,不让他们进她的戏本。
“闹了这小半月,结果呢?”
他抬眼望向台口,透过半挂的幕布,能看见街上攒动的人影。
那些前几日还挤在大满园台口拍着手喊“好”的看客,今日竟有大半拎着食盒,往春螺巷的方向挪了。
“她轻飘飘一句甜糕咸饼,就把咱们这些天的造势,变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楚倾玄的声音里带了点自嘲。
他本想把时念塑造成离经叛道的靶子,让她在盛京立不住脚。
她倒好,反手就立了个雅俗共赏的牌坊,还让满城人都夸她气度大。
小厮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他哪懂这些弯弯绕,只知道今早路过春螺巷时,怡红院门口的马车排到了巷尾;
而大满园今日的雅间,竟空了足足两成,连楼下的散座都没坐满。
楚倾玄将手中白玉笛往旁边的妆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声音清冽如冰,“去,把状王撞柱的本子找出来,让文案先生改了。”
“咱们明日加段状王为百姓叩阙、甘愿撞柱的戏码。”
老师傅愣了愣:“这这怕是不合原剧啊!”
状王撞柱原本讲的是状王为冤臣辩白,加为民请命的戏码,会不会太突兀?
“有何不合?”
楚倾玄眼里闪过抹锐光,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她能借穆桂英挂帅说家国大义,讨得文人百姓的喜欢,我就不能借状王说民心可贵?”
“她要雅俗共赏,我就跟她比着来,我倒要瞧瞧,谁的戏,更能戳中盛京人的心思。”
他望向春螺巷的方向,眼底的寒意彻底散去,只剩满满的兴致。
这场戏,才刚到有意思的时候。
暮色像块融化的蜜,慢悠悠淌过春螺巷的青石板,把石板缝里的青苔都染成了暖黄色。
怡红院的灯笼次第亮起,绢面灯笼上绣着的戏文人物在暖光里晃悠。
投在地上的花影也跟着动,比往日任何时候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