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他说他也想将奶茶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我一时心软就”
“无妨。”
时念的指尖在茶杯沿轻轻划着圈,目光落在窗外的戏台方向。
“方子本就是送你的,鲁俊要拿去开店谋利,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
狄英杰抬头,他原以为时念就算不发怒,也该有几分不满。
可她眼里只有坦然,连半分责备都没有,这份从容,反倒比任何斥责都让他愧疚。
“只是狄公子,”
时念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雅间的暖光里格外柔和。
“往后交友,可得擦亮眼睛。”
“有些人表面说得恳切,心里打的却是另一番算盘。”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的钱袋。
“这银子你收着,回头捐给城西的善堂,那里有不少孤寡老人。”
“至于鲁俊”
窗外忽然传来赵氏孤儿的唱腔。
程婴那句“纵然粉身碎骨,也要留段清白在人间”刚劲得像出鞘的剑,穿透竹帘飘进雅间。
时念望着戏台的方向,声音轻得像风:
“他丢的不是我的脸,是他自己的清白。”
铺子临街被人砸了,想必他往后再想在盛京立足,也是难了。
狄英杰攥着钱袋的手紧了紧,他忽然明白过来。
时念哪是不在意,只是她的格局,早已不在这一城一地的方子得失里。
她要的从不是“报复”,是守住自己的底线,也给旁人留几分体面。
离开怡红院时,巷口的大红排期表前还围着不少人。
“啧,原来人家去年三月就定下赵氏孤儿了,倒是咱们瞎操心,还以为是跟大满园较劲呢!”
旁边的人跟着附和,议论声里的质疑早已散得干干净净。
狄英杰望着那片攒动的人头,脸上的燥热渐渐退了。
他没直接回家,反倒转身往玄武门走。
不是为了再砸铺子,是想跟鲁俊说清楚。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好友,自此割袍断义。
有些底线碰不得,丢了清白,再想站直腰杆就难了。
暮色漫上来时,怡红院也彻底热闹起来。
念八和大力把一筐新炸的兰花豆往门口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