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
时念端起刚送上来的龙井,轻轻抿了口。
茶水的清香混着点南岸特有的海腥味,在舌尖漫开来。
“别管他,咱们看戏。
”她把瓜子碟往阿福面前推了推,眼神示意他“沉住气”。
阿福不情不愿抓起一把瓜子,却没心思嗑。
忽然,戏台两侧的梆子“咚”地响了一声,震得檐角的铜铃都跟着颤。
原本安静的茶棚瞬间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
楼下的张万利也坐直了身子,把烟杆往桌上一磕。
烟灰簌簌落在锦缎马褂上,他却浑然不觉,两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戏台。
红绸被两个小厮猛地拉开,露出后面的戏台。
台板有些磨损,边缘还翘着块木皮,却被扫得干干净净。
先上来的是个穿青布衫的丑角,手里拿着块醒木,往桌上“啪”地一拍,尖着嗓子念白:
“话说那大原年间,江南有位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却是个苦命人——”
时念微微皱眉:
这开场的段子太过俗套,满是插科打诨的玩笑,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些讨好看客的油滑。
丑角下去后,锣鼓声忽然变急,弦乐也跟着起了调子。
咿咿呀呀的,带着股缠绵的哀意,像江南的梅雨,黏得人心里发闷。
阿福正想问这是哪出戏,就见后台转出个旦角。
她往戏台中央一站,水袖往脸上一遮,再移开时,眼里已含了泪。
“奴本是深闺里娇养女儿,谁曾想遇恶徒强抢婚配,爹爹气绝娘哭晕,只剩奴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唱腔是地道的南岸调,婉转得像溪水绕着山转,却带着股化不开的悲。
唱到“强抢婚配”时,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却没有上手擦,许是怕花了妆。
只能任由泪珠砸在戏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楼下的张万利眯着眼,手指在太师椅扶手上打着拍子。
他转头跟随从说:“这小旦唱得还行,一会儿赏她两锭银子,让她下来陪爷喝杯酒。”
时念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划着。
眼前这旦角,连抬头看台下的勇气都没有,仿佛自己真的是任人摆布的深闺小姐。
阿福锐评:“唱得倒是还行,就是太窝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