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狠狠推进那个低矮、散发着霉味和尿臊味的窝棚。
木板墙上糊着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泥垢和污渍。角落里胡乱堆着一小撮散发着腐烂气味的稻草,勉强算是个“铺位”。熊淍扶着粗糙冰凉的木板墙站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里的气味,比九道山庄最污秽的奴隶坑道还要令人难以忍受。至少那里是直白的、粗粝的恶臭,而这里,是富贵裹挟下的腐烂,是赤裸裸的践踏。
“新来的?哼!”一个阴鸷的声音在窝棚外响起。
熊淍抬眼。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管事服饰的中年***在外面,背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在昏暗的光线里上下游移,审视着熊淍身上的每一道鞭痕和污迹,最后落在他那双沾满污泥的破草鞋上。
那目光,让熊淍瞬间想起了九道山庄里那些盯着奴隶像盯着牲口的监工!像,太像了!尤其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某种某种干燥泥土被血腥浸透后散发出的特殊腥气!这味道,像烙印一样刻在熊淍的记忆深处——那是九道山庄特有的、死亡和酷刑的气息!这个管事,绝对和王屠那条老狗脱不了干系!一股冰冷的杀意猛地窜上熊淍的心头,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瞬间绷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
“看什么看!狗奴才!”管事猛地一瞪眼,手里的皮鞭毫无征兆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抽了过来!
啪!
这一鞭结结实实抽在熊淍的肩胛骨上。破旧的粗布麻衣根本挡不住,鞭梢的力道像烧红的铁条狠狠烙下!剧痛!熊淍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瞬间咬紧,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踉跄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倒下,只是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管事,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
“哟呵?骨头还挺硬?”管事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寒,随即恼羞成怒,抬手又是几鞭子劈头盖脸地抽下来!“瞪!让你瞪!进了王府,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懂不懂规矩!懂不懂!”
鞭影如毒蛇乱舞。熊淍不再硬抗,他绷紧全身的肌肉,在狭窄的空间里尽力闪躲、格挡。鞭子抽在手臂上,火辣辣地疼;抽在背上,皮开肉绽。每一次闪避,都牵动着他身上原有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一丝痛哼溢出喉咙,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几乎要将对方吞噬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这恨意,不仅仅是对眼前这条走狗,更是穿透了他,直指他背后那深不见底的王府,指向那个叫王道权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