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夜里,狱卒给他送牢饭,他抓住狱卒的手,问:“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
狱卒愣了愣,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你写的诗,我听过,挺好的。”
骆宾王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个狱卒都知道他的诗好,那些当官的,却只把他当“逆党”。他接着写:“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我像蝉一样高洁,不贪财,不害人,可没人信我,谁能替我说说心里话啊?
这首诗写完,他把纸藏在囚衣里,怕被狱卒搜走。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他想留下点什么,想让后人知道,有个叫骆宾王的寒门士子,曾在监狱里,对着一只蝉,诉说过自己的委屈。
后来,有人把这首诗带出了监狱,传到了长安。那些跟他一样的寒门子弟,读着“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都哭了——这写的不是骆宾王一个人,是他们所有人的困境啊。
又想当士族,又不服士族
在初唐四杰里,骆宾王是最“矛盾”的一个。
王勃、杨炯、卢照邻,要么是彻底的寒门,要么是普通士族,对“跻身士族”没那么执着。
骆宾王不一样——他出身寒微,却总想靠才华挤进士族圈子;可真靠近了,又不服士族的傲慢,觉得他们“没真本事,全靠家世”。
这种矛盾,全写在他的诗里了。
他写帝京篇的时候,正在长安当小官。那时候的长安,繁华得像一场梦——“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皇宫的大门一层叠一层,街上的香车来来往往,珠帘一挑,露出里面的绫罗绸缎;酒肆里的歌声飘得很远,游侠儿骑着马,腰间挂着宝剑,意气风发。
骆宾王站在街头,看着这一切,心里又羡慕又不服。他把这些都写进帝京篇:“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看着是夸长安繁华,其实藏着点“酸”:这些繁华,都是士族的,跟我们寒门子弟没关系。
他接着写“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直接戳穿那些权贵的幻想——你们以为自己能富贵一辈子?别做梦了,“桑田碧海须臾改”,说不定哪天就败了。
有人劝他:“你一个小官,别写这些得罪人的话,小心被罢官。”
骆宾王却笑了:“我写的是实话,他们不爱听,我也要写。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寒门子弟,也能写出比他们好的诗,也能看透他们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