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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愁肠的诗:李贺在寒夜里的破茧声(2)

草药的苦味呛得他眼泪直流,他还是使劲往下咽,他不想走,他还有好多诗没写,还有好多梦没圆。

病好后,李贺变得格外怕黑。每到夜里,他就坐在油灯下写诗,看着灯芯一点点烧短,像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有天晚上,他看着窗外的月光,觉得时间跑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抓不住。他抓起桌上的酒壶,对着月亮倒了杯酒,大喊:“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喊完后,他有了灵感,趴在桌上就写:“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他要斩龙足,要嚼龙肉,要让时间停下来,要让自己能多写几首诗。旁边的娘听见他的喊声,端着灯进来,看见他眼里的血丝,心疼得直掉眼泪:“儿啊,别这么拼,娘希望你好好活着。”

李贺停不下来。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细瘦巨鼻通眉”,风一吹就倒,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他要和时间赛跑,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榨成诗。有次他在田里看见一个老农,弯着腰插秧,腰杆像被岁月压弯的扁担。他走过去,问老农:“大爷,你不怕老吗?”老农直起腰,擦了擦汗:“怕有什么用?日子还得过,秧还得插。”

那天晚上,他写下野歌:

“鸦翎羽箭山桑弓,仰天射落衔芦鸿。”

他把自己比作射鸿的猎手,把时间比作天上的鸿雁,他要射落时间,要把死亡嚼碎了咽进诗里。他的诗里全是对生命的焦虑,那焦虑里,藏着的是对活着的渴望,是对诗歌的痴迷。

雁门的血:把社会的痛缝进诗行

元和五年的秋天,李贺在洛阳城的街头,看见一队宦官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从街上走过。路边的百姓纷纷避让,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来不及躲,被马撞倒在地,糖葫芦撒了一地,宦官们却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李贺站在路边,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想起科举失利时,那些人以“避讳”为由刁难他,想起那些权贵子弟凭借家世轻松入仕,心里像被堵住了一块石头。他转身跑回客栈,铺开纸,笔尖蘸着墨,手却在发抖——他要写,要把这世道的不公,把宦官的专权,都写进诗里。

他想起小时候听村里的老兵讲边塞的故事,讲士兵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讲将军们的英勇无畏。他把那些故事和眼前的景象揉在一起,写下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诗里的“黑云”,是压在百姓头上的宦官势力;诗里的“甲光”,是那些反抗不公的正义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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