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了,又到子时。
西门庆牙齿死命咬进唇瓣,浑身剧烈抽搐,十指死死地抠入身下的草席,将那坚韧的苇秆抠成了碎屑。
虎口、阳溪、涌泉每一次冰冷的痛楚浪潮都像要将他彻底撕碎!
为了囡囡
唯有,坚持!再坚持!撑下去!
不知熬了多久,刺骨的疼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满身的虚脱和冰冷汗迹时,西门庆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思念起那个小小的身影。
意识模糊间,他下意识地呼唤:“锁灵锁灵”
识海中锁灵的身影清晰起来,她看着西门庆此刻的狼狈模样,素来带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怜悯。
“唉”她轻轻一声叹息,如同幽谷风吟,将西门庆的魂魄包裹、拉扯,带入了那枚冰冷的龙鳞锁深处。
光影流转,意识已置身于那处熟悉小院。
屋内,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窗台下,灯焰细小如豆,在带着凉意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昏黄的光线吝啬地撒在炕前的一片区域。
武植并没有睡。他就着这微弱的光亮,正坐在炕沿边的小板凳上,佝偻着魁梧的腰背,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灵巧地翻动着几根细长的草叶。
西门庆拍拍武植肩膀,悄然进入卧房,卧房里,囡囡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下亮晶晶的像是刚刚哭过。
武植站在西门庆身后,粗糙的大手有些无措地搓着裤子侧缝,压低了嗓子道:“大官人囡囡睡前一直哭着念着‘爹、爹爹’小的知道大官人忙着大事只求只求您稍稍的闲时能常来瞧瞧她孩子孩子离不得爹”
西门庆郑重点点头,俯下身来,动作轻缓得如同触碰稀世珍宝,伸出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拂开囡囡脸颊上那几根调皮的发丝,将她微微掀开一角的锦被掖好,又无声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