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
良久,巫王干涩、沙哑地念出这个名字。
而若有人在场,必会惊悚地发现,在油灯的照耀下,巫王的身体飞快干瘪了下去,变得无比苍老,仿佛油尽灯枯。
过了好一阵,才重新恢复过来。
京都。
道院,秋风扫过,镜湖上残荷摇动,一群金鱼受惊,于水下四散。
边角泛黄的莲丛荡漾,一只小舟徐徐驶来,轻声撞在河岸的,由几根木柱子搭成的简单“码头”上。
小舟上,寻常老翁打扮,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首座走上岸,赤着脚,手中拎着一只竹篓,其中堆满了新鲜的莲子。
“你不在净觉寺念佛,来老头子我这作甚。”首座摘下斗笠,看向岸边那人。
一个披着红色僧衣,穿着布鞋,面容清秀,眼眸澄澈如孩童的少年僧人静静看他:“巫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首座咕哝了下:“你不知道?”
禅祖有些生气:“我才觉醒多久,怎会知晓?”
“倒也是”首座将竹篓放在一旁,弯着身子,绾起裤脚来,说:
“不大妙,我早说过,他那法子疯的很,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拥有智慧,汇入人群,甚至成为人群,最后只会渐渐失去自我,越发趋近于本能。”
禅祖说:“看来,我们的法子都有问题,不可长久。”
首座没好气道:“别带上我。”
“”禅祖说道:“我总担心巫王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首座起身,拎起竹篓:“随便了,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
禅祖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真的不在意?不在意人间?”
首座往外走:“老头子给真武守了三百年了,也够了吧。”
禅祖没动,继续看着他:
“姜槐刺杀陈景,你为什么没有阻拦?为了那个小家伙?”
首座没搭理他,拎着竹篓往危楼走,突然,他停了下来,侧着耳朵,似乎朝天空倾听着什么。
禅祖絮絮叨叨:
“你是不是将他看的太高了,虽说成了神隐,但丢去西北,真不怕折了?那帮巫师,可都不是好对付的”
“仙拜死了,他杀的。”
首座丢下一句,哼着早已遗失在岁月里的大乾乡下俚曲,悠闲离开了。
只留下禅祖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