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名不虚。踏入此间的瞬间,便仿佛一步从凡尘跨入了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神祇殿堂,又或是一座规模空前、埋葬了无数剑器与剑者意志的宏伟墓穴。
穹顶高远得令人目眩,仿佛直接与外界铅灰色的天穹相接,却又被一整块巨大无比、浑然天成的深蓝色玄冰所覆盖。
那玄冰并非透明,而是一种内蕴幽光的深沉色泽,仿佛凝固了北域最深邃的夜空。
冰层之中,镶嵌着无数颗大小不一、如同星辰般自发闪烁着幽蓝色寒光的“冰髓”。
这些冰髓并非静止,其内部的光晕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明灭不定,共同投下清冷、透亮、却毫无温度可言的辉光,将下方无比广阔的空间映照得纤毫毕现,却也使得每一寸空气都浸透了彻骨的寒意,呼吸间肺腑都似要冻结。
四壁并非平整,而是雕刻着无数柄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剑形图腾。
从古朴厚重、仿佛能开山裂石的巨阙,到纤巧灵动、如同新月流光的软剑;从锋芒毕露、杀气腾腾的战剑,到纹路繁复、蕴含祭祀意味的古剑林林总总,森然罗列,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每一寸墙面。
这些剑图腾并非死物,其线条之中隐隐有极淡的寒气流转,仿佛无数被冰封于此的剑魂正在无声地咆哮,共同构筑成一座沉默而庄严的“剑之墓场”。无需言语,这冰冷的景象本身,就在无声而强势地宣扬着暮家这个北域巨擘,以剑为骨、以剑为魂、唯剑独尊的绝对信念与深入骨髓的骄傲。
莫宁一行在暮云卓的引导下步入大厅时,原本略显嘈杂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好奇、审视、忌惮、厌恶、算计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扑面而来。
暮家的重要人物,几乎齐聚于此。分坐于大厅两侧的长案之后,泾渭分明。
暮云卓笑着将莫宁引至左侧上首的贵宾席位,碧蘅与夕青坐在其侧后方。暮成雪则被安排在了右侧靠末的一个位置,孤零零的,与主位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她低着头,不敢看那些投来的目光,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片刻沉寂后,主位后方的一道侧门开启,一名老者缓步走出。
他身着深蓝色绣有冰莲剑纹的家主袍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种深不可测的剑意波动。他并未刻意释放压力,但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因他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凝滞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