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闭合的双眼之后,在他死寂般的外表之下,疯狂地翻滚、咆哮!
仇恨在嘶吼,催促他立刻起身,用最残酷的方式,让钱家血债血偿。悲伤在淹没他,让他只想永远坐在这里,陪伴着树下那孤独的土包,直至自己也化为尘土。责任在拉扯他,凌昭寒需要他,北境的战场需要他,与路益的约定需要他活下去。理智在告诫他,此刻冲动,不仅复仇无望,更会牵连凌家,辜负老将军的托付。力量在诱惑他,青冥剑的毁灭意志在低语,承诺给他碾压一切、快意恩仇的能力
他像一个即将被撕裂的人,各种极端的情感和念头在他体内进行着无声却惨烈的战争。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仿佛失去了意义。
秋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身上,落在那冰冷的剑骸上,落在蓁蓁的坟头。夕阳的余晖一点点偏移,将老槐树和他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入越来越浓的暮色之中。
他始终一动不动,如同真的化作了顽石。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整个下午。
当最后一抹天光也即将被地平线吞噬,四周陷入一种朦胧的、蓝灰色的昏暗时。
叶逍然那紧闭了仿佛一个世纪的眼睫,终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赤红暴戾,也没有了崩溃绝望的死寂,甚至没有了剧烈的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沉淀了所有风暴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他没有去看膝上的青冥剑,也没有再看一眼那片焦黑的废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无名的、小小的土包上,停留了许久,许久。
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忏悔,没有告别,没有承诺。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终于,他伸出手,将膝上的青冥剑残骸重新用布帛仔细地、一层层包裹好,动作缓慢而稳定,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包裹完毕,他将剑骸重新收入怀中,紧贴着胸口。那里,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冰冷的坚硬,以及一种沉甸甸的重量。
他用手撑着身后粗糙的树干,有些艰难地站起身。长时间的静止,让他的四肢有些僵硬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