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景象,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些曾经为之奋斗、为之痛苦、为之欢欣的记忆全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浓雾,任凭他如何努力回想,也只能抓到一片虚无。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陌生的床榻,这奇异的蜂王浆,这对善良的父子这一切的开端是什么?
最令他感到心悸的是,他连自己的名字,那代表个体存在的最终符号,也遗忘了。
“我是谁?”
这个最简单,也最根本的问题,如同鬼魅般在他恢复了部分功能,却依旧空荡的脑海中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只剩下这最基础的感知能力,像是一个被格式化的容器,只能被动地接收外界的信息,却无法调用任何属于“自我”的过往数据。
种种疑惑,如同藤蔓般缠绕心头。他们为何要救一个来历不明、昏迷不醒的陌生人?这每日珍贵的蜂王浆,在这看似并不富庶的山野之家,定然不是寻常之物,为何要耗费在一个看似毫无希望的“活死人”身上?
二囡每日在他耳边的絮叨,成了他了解这个陌生时代唯一的窗口。
“大懒虫,你知道吗?昨天隔壁村的张猎户打到一头好大的野彘(猪)呢!阿耶说分了咱们一条后腿,可香啦!”
“今天我跟阿耶去溪边,看到好多鱼儿,游得可快了!”
“前村孙药匠家的阿婆,又给我塞了块饴糖,可甜了,比蜂王浆还甜呢!可惜你吃不到”
孩童的世界单纯而美好,充满了山林野趣和乡邻温情。然而,偶尔,二囡也会说出一些让苏铭意识为之凝滞的话语。
“阿耶说,当今圣人可是了不得的大英雄呢!前些时日又打胜仗了,斩了好多好多突厥狼崽子的头!那些坏蛋,以前老是来抢我们的粮食和布匹,现在可不敢啦!”二囡的语气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那赫赫战功也有他的一份。
帝皇?突厥?圣人?
这些词汇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苏铭空茫的意识中激起圈圈涟漪。他隐约捕捉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强盛的、正在开疆拓土或抵御外侮的王朝。但具体是何时,何地,那“圣人”又是谁,他依旧一片混沌。
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滋养与空茫的等待中,转机在一个平凡的午后悄然来临。
脚步声与往日不同,沉稳中带着一丝年迈的迟缓。除了熟悉的阿耶和二囡,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略显蹒跚的步子靠近。
“孙药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