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她起身走到屋角那个小小的泥炉旁,炉子上坐着一个黝黑的砂锅。她掀开盖子,里面是中午吃剩的小半碗糙米粥,已经凉透,稀得能照见人影。她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小瓢水,又从一个几乎空了的米袋里,抖出最后一小把米粒,撒了进去。
火光重新燃起,映照着林婉贞苍白却依然美丽的侧脸。她默默地看着砂锅里渐渐升起微弱的热气,思绪却飘远了。想到身陷囹圄、生死未卜的丈夫莫隆,想到那刚出生就“夭折”的女儿贝贝(她至今仍深信不疑),想到如今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处境,鼻尖一酸,眼眶便湿润了。但她迅速眨了眨眼,将泪意逼了回去。不能哭,尤其在莹莹面前,她必须是女儿最坚实的依靠。
粥,很快又热好了,其实不过是米汤更稀薄了一些。林婉贞将锅里所有的米粒和稍稠的部分都捞到了一个小碗里,递给莹莹,自己则只盛了半碗几乎清澈见底的米汤。
“娘,你也吃。”莹莹捧着碗,却没有动,大眼睛望着母亲碗里那几乎不能称之为食物的米汤。
“娘不饿,下午吃过了。莹莹正长身体,要多吃点。”林婉贞微笑着,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真的一般。她将女儿的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吃完早点睡,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莹莹看了看母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那寥寥可数的米粒,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说,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吃了起来。每一粒米,她都嚼得很慢很慢。
就在这寂静的艰难时刻,门外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叩门声:咚,咚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林婉贞浑身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猛地将莹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那扇薄薄的、仿佛一撞就开的木板门,心脏狂跳不已。是那些人又来了吗?还是邻居?可邻居从不会这样敲门。
“谁?”她声音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外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压得极低的、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夫人,是我,齐府的老周。”
齐府?周管家?
林婉贞愣了一下,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但疑虑仍未散去。齐家在这种时候,他们来做什么?避嫌?或是她不敢多想。她示意莹莹别出声,自己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透过门板上的一道小缝隙朝外看去。
朦胧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一个穿着深色短褂、微微佝偻的老者身影,确实是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