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带上你的东西,跟我们走!”
林婉清站着没动,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莹莹,那只握着断镯的手,藏在宽大的袖中,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最后望了一眼周氏和贝贝消失的那个方向,门洞外,只有杂乱晃动的人影和破碎的天光。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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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林婉清腕上玉镯断裂的同一时刻,抱着贝贝、慌不择路穿过数重院落的周氏,心口莫名地一悸,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她不敢停,凭着对莫宅结构的熟悉,从最偏僻的西角门逃了出来。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巷道,平日里少有行人,此刻更是空无一人。她沿着巷道发足狂奔,肺叶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怀里的孩子似乎被颠簸得不舒服,发出小猫一样微弱的啼哭。
这哭声更是让她心惊肉跳,仿佛身后有无数追兵。
她不敢走大路,只捡着那些最阴暗、最曲折的里弄穿行。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两腿酸软如泥,喉咙里泛上腥甜,才在一个堆满垃圾的死胡同尽头瘫坐下来。
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夹袄,黏腻地贴在背上。惊魂稍定,巨大的后怕和罪恶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张酷似林婉清幼时的小脸,孩子似乎哭累了,又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周氏伸出颤抖的手,想碰碰那娇嫩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及时猛地缩回。
“造孽啊我造了大孽了”她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落在孩子湖蓝色的襁褓上,洇开深色的湿痕。“夫人我对不住您对不住老爷”
她想起赵坤手下那些人的威胁,想起他们描述的牢狱酷刑,想起林婉清可能遭遇的悲惨她怕,她是真的怕。她还有一家老小,她不想死,也不想夫人死
可是,怀里这个孩子呢?她亲手从她母亲怀里夺来的孩子
巨大的心理煎熬让她几乎要崩溃。她哆嗦着手,摸索到孩子的襁褓内侧,那里,系着半块质地极佳的玉佩,雕刻着精致的云雷纹。这是莫隆在双生女满月时,亲手为她们戴上的,言明是未来认亲的凭证。
冰凉的玉佩入手,周氏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不能留,这孩子不能留在他身边了。赵坤的人肯定在盯着,带着她,迟早会被找到,到时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