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事之人,尤其是牵扯到这种江湖势力,更需谨慎。然而,看着那姑娘独自面对两个彪形大汉,紧紧护着身后绣品,那双因愤怒和紧张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竟让他心头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那眼神里,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恐无助,只有被侵犯领地后的不屈与捍卫。
电光火石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喝一声:“停车!”
黄包车夫闻声猛地刹住脚步。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被推搡的姑娘脚步一个趔趄,却并未摔倒,反而借着势头旋身,手肘看似无意地撞在最先动手那男子的肋下。动作隐蔽而迅捷,带着点粗粝的、未经系统训练却极具实效的野路子。那男子闷哼一声,动作一滞,脸上露出吃痛和诧异的神色。
“妈的!还敢动手?”另一男子见状,勃然大怒,挥拳便要砸下。
“住手。”
齐啸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已从黄包车上下来,挺拔的身形立在街心,虽穿着寻常的西装,未佩戴任何显赫标识,但那通身的气度与冷冽的眼神,瞬间便让那两个混混的动作僵在半空。
两人回头,打量了齐啸云一眼,显然有些摸不清他的来路。其中一人色厉内荏地喝道:“小子,少管闲事!这是我们和黄爷之间的事!”
齐啸云并未理会他们的叫嚣,目光直接越过他们,落在那微微喘着气、依旧紧抱着绣品的姑娘脸上。离得近了,更能看清她的容貌。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眉眼清晰明朗,鼻梁挺直,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倔强。确实与常见的沪上女子不同。
“光天化日,强抢财物,巡捕房的人就在前面路口。”齐啸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需要我去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么?”
他并未亮明身份,但那份笃定与从容,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两个混混交换了一个眼色,又瞥了瞥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巡捕制服,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们这类人,最是欺软怕硬。
“哼!算你走运!”撂下一句狠话,两人悻悻地瞪了那姑娘一眼,迅速钻进人群消失了。
街角的紧张气氛骤然松弛下来。
那姑娘,贝贝,直到此时才微微松开了紧抱着绣品的手,胸脯仍因刚才的冲突而微微起伏。她抬起头,看向替她解围的年轻男子。逆着初升的阳光,她看不清他具体的五官,只觉得他身形很高,肩膀宽阔,站在那里,像一棵能遮风挡雨的树。他穿着体面,与这嘈杂的街角格格不入。